('张瑾从殿中缓步而出,对他抬手见礼,“君后。”赵玉珩拢着大氅,冷淡站着,并未像往日一样回礼。张瑾并未正眼直视他,姑且见完君臣之礼之后,就冷漠拂袖,从他身侧不疾不徐而过,衣袖带起一阵冰冷的风。赵玉珩在他走了几步之时,突然道:“张相留步。”“何事。”“上次张相宿夜护驾,操心劳累,我还未向张相道贺。”“为君尽忠,何谈言谢。”张瑾冷淡道:“朝会在即,臣要先去更换朝服,前朝后宫有别,恕臣失陪。”他还待往前,赵玉珩未动,身后的许屏却微微侧身,挡住张瑾的路。张瑾神色骤冷。“放肆。”站在殿外的向昌看着这架势,一时脑袋发懵,紧张起来。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另一边按剑巡逻的右千牛卫大将军梁亳已经听到动静,往这边看过来。此刻,薛将军下值不久,是梁亳当值。梁亳是先帝亲自提拔的人,对先帝自然是十二分的忠诚,但对新帝不曾表态,现在虽与如日中天的张党关系日渐密切,但比起站队明显的薛兆,此人性格较为中庸,谁也不愿意得罪,平时做事也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此人明显看到了君后和张相,踟蹰片刻,选择远远观察,暂时不动。向昌区区内官,看到梁亳都如此,自然也不敢上前。那边。许屏还挡着张瑾。许屏虽为凤宁宫宫令,但一向只在内宫做事,最多与内侍省和六尚局打交道,第一次直面眼前这位冷峻的一国宰相。一时双手发颤、内心发怵。但她咬牙强装镇定,及时被呵斥,也丝毫不退。赵玉珩缓声道:“中书内省离此处不远,时辰上来得及,张相何必心急。”他不紧不慢地转身,再次走到张瑾面前。殿外宫灯闪烁,龙纹金璧泛着幽光,无端压抑。赵玉珩年岁并不大。只是沉稳的气质,总会令人忽视他的年轻,十七岁便被世人说成是相才的少年,若非仕途断送,如今至少也该位列朝班、为朝中肱骨。现在,二十出头的赵玉珩面对着张瑾,虽少一丝凌厉的压迫感,却并不显得退缩。“我身为一国君后,与陛下夫妻同体,陛下所念,即为我心中所念,陛下所忧,便是我心中之忧,故而为那日之事答谢张相。”赵玉珩双瞳冷清,平静地说着,话锋直转急下:“但,谢过之后,身为中宫,亦要行使相关职责。”“君后所言,臣不明白。”“张相很明白。”张瑾抬眼,冷漠看着他。依然是那副孤傲冷淡的姿态,仿佛赵玉珩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也是,赵玉珩虽是君后,但他的父亲、祖父,在几个时辰前还在殿中一同与他商讨军机大事。只有对他的祖父上柱国赵文疏,张瑾才尚会给几分薄面。区区内宫中人,何以拦他?如何敢在这里放肆?赵玉珩再次上前一步,清声道:“皇家血脉贵重,彤史畏惧张相权势,不敢记录在册,但事情终究发生了,我身为君后,无论是前朝、后宫,还是民间,都不容有任何皇家血脉流失的风险。”这话已经挑得很明白了。——你和陛下睡了,没有登记,不合规矩,现在我身为名正言顺的正室,需要管一管这件事,提防你悄悄生下私生子。赵玉珩说话的声音不大,也唯有站在周围的几人能听得到,但此话一出,向昌身子晃了晃,险些骇得没站稳。天呐。太敢说了。但还没完。赵玉珩紧接着又唤:“许屏。”许屏闻言转身,从一边的宫女手中拿过食篮,揭开上面的红布,露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双手捧到张瑾面前。赵玉珩说:“依我朝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张大人若无进后宫为侍君之意,眼下就只有两个选择。”“其一,由彤史记录在册,一旦查出有孕,便即刻上书告假,在家中休养,待产下皇嗣接入宫中,由我抚育教导,且此子与张相再无瓜葛。”“其二,彤史不必记录,张大人即刻饮下这碗药,以绝后患,如此也能保证张大人日后的清誉。”“张相选一个吧。”这碗药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君后在紫宸殿外如此对待张瑾,无异于羞辱。明晃晃的羞辱。但一国君后,言行有理有据,一时居然真的让人抓不出错处。赵玉珩话音一落,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许久也没人说话。向昌头皮发麻,悄悄抬眼,发觉君后一面说着这样的话,神色却从容如常,他看不到张相的神情,但从其逐渐肃杀的背影看,也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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