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没有资格求朕。”“陛下。”王璟言挣扎着俯身,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奴恳求陛下……”他突然这么放低身段,让她有些惊讶起来。“只要陛下肯放过他们……奴临死前,以此贱陋之身,什么都能为陛下做……”这样卑躬屈膝地磕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男人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羞耻,语气哀求:“奴刺杀陛下,的确是想拉郭家下水……奴已经后悔了……若陛下不嫌弃,奴甚至可以服侍陛下……”她俯视着他,缓缓眯起眸子。谢谢了,虽然他长得好看,但她也不是很馋他的身子,毕竟身边也不是没有其他好看的人。不过她有些好奇。“很多人对你欲行不轨吗?”她知道越是站得高的人,跌落下来越凄惨,但并没有详细打听过他的遭遇。少女的嗓音清脆平静,像是纯粹好奇,然而她话脱口而出的那刻,地上的男人很清晰地僵住了,随后他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淡青色的粗筋从脖子一路延伸到额角,分外狰狞。他含恨道:“为了羞辱,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奴拼死反抗,也姑且只能——”他喉间一梗,随后又抿紧唇,垂落睫毛,再次伏低那张俊秀漂亮的脸。“奴拼死保全,身子还算清白,奴愿意在临死前服侍陛下,用以谢罪……”他绝望地闭着眼睛。实时陡然跳了一下。【官奴王璟言自知死期将至,为了保全家人,拼命在死前对女帝邀宠,乞求对方的怜悯。】姜青姝:“……”怪惨的。她捏着掌心的鸩毒,看着虚空消退的字后,男人再次仰起的那张漂亮的脸。这是痛苦羞耻、委曲求全的目光。“求陛下……奴也学会……怎么服侍人,求陛下不要嫌弃奴的身子……”他说罢,甚至往前膝行一步,用额头蹭她垂在一侧的指尖。姜青姝:???你不会吧,来真的啊?这给她一下子就整不会了。其实,姜青姝但凡将实时往上多翻一翻,就会看到邓漪提点王璟言的消息。为了伺候好天子,内官有时候也会在朝臣面圣之前给予提示。这次也是一样。邓漪担心陛下对这罪奴有意,对方却过于桀骜不驯惹怒陛下,于是她便提前提点了王璟言一番——若他想活命,就乖乖放下尊严,主动一些,或许可以有转机。他别无选择。要么带着全家一起死,要么做脔宠。罪奴之身不能进后宫,但就算是做女帝的男宠,哪怕是最低贱的奴隶,也没有人敢随便打骂,在天子身边总比在郭府的日子好熬多了,若能把女帝哄开心了,说不定能让家人有摆脱奴籍的一日。这可比死要划算得多。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道理,邓漪不需要和他多说。但其实,邓漪当时并没有太抱希望,她从前在掖廷任职,这类事情见过的太多了,那些因祖上犯罪、生来就是罪奴的人,往往在拼命挣扎着活下来;而那些从前身份高贵的人,却最为脆弱,一般熬不了多久就会寻死觅活。张相是前者。从天生卑贱到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而这王小侯爷,约莫是后者吧。屋外,邓漪和向昌守在门口,下意识看向张大人的背影,忽然想起她在掖廷时,曾听那些年岁大的老人说过张大人为罪奴的往事。这位如今权倾朝野,自然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嚼舌根子,他们都是偷偷地炫耀着说,什么以前的张大人就是跪在雪地里挨鞭子,不管是身份多尊贵的人,哪怕是王侯,进了那掖廷都一样。那时他们抽鞭子,都是往死里抽的,从未把他们当人看,毕竟没有人能从掖廷里活着走出去。谁知会打了未来的宰相。当年打张瑾最狠的那个人,后来莫名就上吊死了。张瑾静立树下,回想着今日种种。女帝低眼望着那罪奴、用手挑起那人的下巴时,那副清淡打量的姿态,当真令他回想起了初见先帝时的场景。她很像先帝。侧影、语气、举手投足都那么像。仿佛旧日重现。只不过,他早已由跪在地上的罪奴,变成了洞若观火的旁观者,冷眼看着别人在这场可怕的噩梦里挣扎。寻死觅活,懦夫行径,只有暂且低头,才能有机会反噬其主。张相越发认为小皇帝和先帝很像了。不,她甚至更可怕。虽手腕不及、魄力不及、狠辣不及,但以此速度成长下去,若不及时扼杀,她就会成为下一个先帝,甚至比先帝更有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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