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拿来!”张瑾:“……”他眼睁睁看着她又把他的从宽大袖子里掏出来,然后掰开他的五指,掌心朝上,继续仔细地帮他上药,他稍微动一下,她就抬头瞪他:“不许动!”张瑾从来没被她这么大胆地瞪过,一时哑然。他竟真的没动。一边觉得,她对自己发怒的样子有些可笑,一边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先帝驯恶犬,从不会包扎。她就好像是对付一只杀了也无妨的恶狼,明明把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却也不会管他会不会真的死掉。反倒是他,还要可笑地拼着一口气跪在她的脚下,可怜地哀求她,向她保证自己不会死,求她不要放弃自己。那段时日,他就像是被人打怕了流浪狗,看到人举起棍子,都会害怕。而眼前。少女低垂着眼,睫毛落下一片阴翳,在脸上轻轻扇动,好似扑闪的蝶翼。她的手,细腻柔软,触感温热。也是双养尊处优的手。张瑾那只修长、苍白、常年握笔而布满薄茧的手,和她一对比,就略显得粗糙且宽大、历满沧桑,好像能将她的一双手都包裹进去。她连手指都这么柔软,是他从未领略过的女子才有的软,如果现在握紧她的手,是什么感觉,他不敢想。伤口的痛感已经在慢慢适应,但他适应不了她的手,因为这比刀刃带来的伤要可怕,伤可以痊愈,但有些东西不能。被她这样抓着,他略显徒劳无力。张瑾垂目看着,俊美的面容依然冷冰冰的,让人看不出他的脑子里此刻是怎样的念头。“好了。”她收好药瓶,又掏出自己随身的丝帕,慢慢折好缠上他的掌心,用力打结。但因为勒得太用力,他皱紧了眉。她抬头问:“疼不疼?”“……”“朕问你话。”“不疼。”他气定声寒,冷漠地看着一边。就算是疼,他也不会说疼,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和倔强,他自己不敢深思。她专心地包扎着,并没有多想,听他说不疼,就干脆勒得更紧些——没办法,丝质的帕子面料过于轻滑柔软,不勒紧就会散开。张瑾又被她勒得眼角轻轻一搐,他忍着疼偏头看她,见她铆足了劲用力拽着帕子,生怕把他勒不痛一样。随后,她灵活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大功告成。”张瑾:“……”他指尖动了动,稍稍合掌,便无意间将掌心的那只蝴蝶收于掌心。碰到蝶翼的瞬间又迅速张开手掌,他抿紧唇,将手臂放下,以袖子遮住。“好了,该回宫了。”她利索地拍了拍手,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回头嫣然一笑道:“记得别让阿奚发现,还有,伤口别碰水,不然会变严重的。”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宫人远远地守候在远处,始终不曾抬头朝这边张望,随着女帝离开,他们也如潮水般陆续跟上。张瑾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目光晦暗,难以言明。“张大人。”薛兆过来,轻声提醒他该走了。他回过神来,淡淡“嗯”了一声,拂袖转身离去。—女帝将一个王氏罪奴带回宫的事,并不算什么大事,起初也只有御前行走的人知晓。只是这罪奴,身份实在是太特别了。这可是……曾经的小侯爷啊。早在去年年关之事,他还在宫宴之上谈笑风流,气度雍容,高贵又洒脱。虽是闲散王侯,但年轻又俊美,不知有多少京中闺秀想嫁给他做侯夫人,就连宫中的女官们,当时都频频看着他。谁知一夕之间,就如此了呢?皇宫这种地方,王璟言其实已经来过无数了,再熟悉不过。他叔父本是先帝后宫的一位侍君,王璟言幼时时常入宫玩耍,后来又做了三皇子伴读,与皇太女姜青姝虽完全不熟,却也见过好几面,算得上半个一起长大的。昔日的皇子伴读,如今的罪奴。故地重游,还委身于新帝,王璟言极为屈辱,但这样的屈辱已是家常便饭,他从以前的激烈反抗、寻死觅活,到如今,已彻底麻木。刺杀已经用尽了他最后一点反抗的力气。无论那些宫人用什么样的目光打量他,他都始终低垂着眼睫,逆来顺受,任由摆布。所幸的是,他一路而来,并没有看到那些认识他的故人,御前的人除了少监秋月,其他都是崭新的面孔,三皇子也早已就藩,不会再看到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内官带他去沐浴更衣,随后,便将他带去了紫宸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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