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怕他?”他会怕赵玉珩?真是可笑。谢安韫多疑善变,绝不受什么激将法,可那人偏偏是赵玉珩。当年年少时,谢安韫离经叛道,最是厌恶世族行经,偏生那些人整日只骂他阴狠歹毒,反将赵玉珩捧成品性高洁的君子,那时他便觉得此人虚伪。现在,就连小皇帝也一心偏向他,可明明若不是他提前退出,赵玉珩怎么会得到她?谢安韫最听不得“他怕赵玉珩”这样的话。去又何妨。该铺的棋早已铺好,谅他赵玉珩本事通天,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谢安韫说:“陆方,让开。”说完一拂袖,快步走向莱漳宫的方向。赵玉珩等候他已久。他太了解谢安韫的秉性,这个人争强斗胜,因为女帝发疯过无数次,定是会被激来。谢安韫身后带了几个甲士,这在秋猎这种场合,是默认允许的,然而他冲进莱漳宫之时,黑袍捎带起一阵冰冷的风,好似聚成的一柄要杀人的剑,寒意直逼人眉心。赵玉珩静静坐着,一手托盏,轻呷茶水,长睫微敛,侧颜冷淡。他坐在那儿,好似一副写意的水墨画。谢安韫看着他,目光愈寒,“君后要见臣?”“都退下。”赵玉珩说。殿中之人面面相觑,都犹豫着不敢动——她们受了陛下的命令,要好好照看君后,不得让君后离开视线丝毫。赵玉珩一搁茶盏,瓷器发出不轻不重的清鸣,嗓音骤沉,“我让你们下去。”他声音不大,却声威意冷,令人莫敢不从。宫人纷纷俯首,陆续退下。殿中只剩下两人。赵玉珩平静地抬眼,看着谢安韫,平静道:“谢尚书果然还是来了。”“你笃定我会来?”他冷道。“自然。”赵玉珩淡淡一笑:“你最嫉妒、最视为眼中钉之人,不就是我么?我要你来,你未必会来,可你却无法容忍别人说你输我一筹。”谢安韫嗤笑。他看着这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容颜冷清,气质如松似鹤,可他的腹部已经隆起,身躯消瘦、脸色苍白,这副孱弱、狼狈、可怜的样子,就是谢安韫当年最排斥的样子。他排斥成为这种弱不禁风、只能像女人一样挺着大肚子、依附别人而活的人,于是将赵玉珩坑害成这样。可他的姿态为什么还这么平和坦然?为何丝毫不见窘迫?现在他还说,他嫉妒?“我嫉妒你?嫉妒你什么?”谢安韫觉得好笑,扯了扯唇角,凤眸俱是讽刺的笑意。赵玉珩平淡道:“年少时,你嫉妒我锋芒毕露,走到何处皆受人追捧,而你离经叛道、行事乖张无所顾忌,被文人孺者所痛批不齿。如今,你又嫉妒我与陛下在一起,嫉妒我和陛下有了的孩子,嫉妒陛下在乎我。”谢安韫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双手狠狠一攥,下颌绷紧,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活剥了他的皮。第119章 死则同穴1赵玉珩知道,谢安韫已经有些被激怒了。但他在忍。因为此刻对他而言,绝非是动手的好时机,嚆矢未发,天子那边尚未被得手,他此刻敢伤赵玉珩,莱漳宫这边传出动静,他就必须提前动手了。提前动手,他就不再是打着护驾的旗号,而是直接坐实了谋反的名声。他没那么傻。但赵玉珩的话,于他而言,的确是字字诛心。谢安韫这一生走在走一条没有人能理解的路,若论是何时错的,他自己也不甚明了。或许……是从他幼年时被人说是野孩子开始。赵玉珩虽体弱多病,但他是家中幺子,自小受父母疼爱,母亲是名门闺秀,父亲为将门虎子,兄长们皆照顾他,就算他与周围那群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儿郎们不一样,他也依然过得平安顺遂,甚至可以平静地追寻自己志向抱负。谢安韫的确嫉妒他。他也曾想过,若他不是母亲早死、父亲早年抛弃他,若他也和赵玉珩一样得到过哪怕一丝别人的善意关心,他或许都还没这么无可救药。而事实上呢。他得来的只有冷眼排挤。好不容易等来了父亲,父亲看着他的眼神里却只有冷漠,只会一次次为了家族逼迫他,他曾幼稚地做些荒唐事来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后来才发现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从一开始的咬牙强忍,渐渐的变为毫无畏惧,他坦然地背负骂名,坦然地行走于朝堂,冷眼看着他们在背后痛骂他、当面却畏畏缩缩,欣赏他们想杀了他却做不到的样子。骂吧。谢安韫根本不在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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