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骤然泛冷:“这个裴右丞,陛下倒是重视。”她从善如流地把手深入他袖底,拽了拽他的小拇指,“朕觉得他好用罢了,哪比得上司空重要。”这话又堵得他无话可说,明知道她说话总是张口就来,十有八九是瞎说的,但他听了,总归还是会高兴不少。裴朔等候在殿外,看到张瑾出来时,只是抬手行了一礼,“下官见过司空。”张瑾没有看他,径直拂袖而去。裴朔并不在乎,径直进了殿,那少女正摆弄着御案边的梅花,见他进来,便头也不抬地淡淡道:“张司空看起来胸有成竹,蔡古既去,裴卿觉得局势会如何变化?”裴朔沉默片刻,只道:“庭州只会更凶险。”她停下动作,看着他。裴朔又说:“霍将军此刻应是在庭州。”“霍凌一向可靠。”姜青姝靠着椅背,闭了闭眼,“成事在天,但谋事在人,希望他们能安然无恙。”赌一把。但愿,她赌对了。——军情紧急,几乎是头一天圣旨下来,当夜古便开始点将出征。贺凌霜身为蔡古下属,此次也在出征之列,只是军令如山刻不容缓,且太过突然,她甚至来不及好好和祖母告别,便要紧急去城外大营报道。骑马出城之时,霍元瑶已远远在那里等候。贺凌霜怔了怔,一夹马腹,停了下来。“霍大人?”霍元瑶微笑着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她,“贺将军此行珍重,你放心,我会代你照顾好你祖母,你不必有后顾之忧。”贺凌霜抿紧唇,“霍大人何须做到如此地步,我素来不喜欢欠什么人情。”她说罢,抬头望着远处,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既然要走了,自然话也不再遮掩。这段时日,她只是看破不说破,并非对霍元瑶没有防备,也许是赵家明知她是蔡将军的人而拉拢她,或者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什么消息。贺凌霜高踞马上,握紧缰绳,低头看着她,嗓音又冷又沉:“霍大人既然认识我数月,应该知道,我绝非会动摇立场之人,霍大人有什么企图不妨趁早罢休。”霍元瑶听她这么说,哑然失笑。她一开始只是想替陛下去拉拢试探此人,不过后来……“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霍元瑶丝毫不乱,坦坦荡荡反问:“我若有所企图,以将军之敏锐,应该早有察觉,试问将军,可有发现什么?”贺凌霜不语。她的确没有发现什么。霍元瑶又洒脱一笑:“将军放心,我不会以你祖母要挟于你,更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我也有我的底线。今日前来,只是送你一程罢了。”贺凌霜沉默许久,微微叹了一声。相处多日,对方人品如何,她心里有数。不管怎样,话已挑明,也算在心里确定,没了最后那一层隔阂心结。她骤然翻身下马,来到霍元瑶面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抬手,郑重地朝霍元瑶抱拳一礼:“我又何尝不认霍大人这个朋友,此去不知何时才归,霍大人也千万珍重。”“保重。”与此同时。西北,庭州。夜色黑如泼墨,河道水流湍急,城墙之上火光如昼,重甲兵士列成一排,军旗随风猎猎作响。赵德元负手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沉思。一身银甲的少年将军来到他身后,双手抱拳。“将军。”赵德元没有回头,只问:“阿凌,粮草还能坚持几日?”霍凌抿紧唇,目光微寒,低声道:“已经没有几日了……即便杀马充饥,也最多再坚持七日。”七日。太少了。这七日之内,敌军势必还会继续进攻,将士吃不饱便没有力气作战,军心持续低下,便撑不了多久。朝廷已经增兵,也派了军资补给,但路途遥远,等调集之后再押送过来也要很久。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撑下去。自古将士作战,乱世时也有公然劫掠百姓和杀豪绅取粮的先例,但赵德元有自己的原则,他从军三十多年,东征西战,无论多么艰难,凡大军所过之处,绝不允许麾下将士动百姓一根毫毛。赵德元沉默。霍凌明白将军所想,也立在他身后,看着如墨夜色,长久不语。风中似乎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战场之上,杀伐无情,人命如草芥,这座城墙之下已经埋了无数枯骨,这些人,有富贵王侯亦有普通士兵,无论从前享受的是何等富贵逍遥,站在此处为将,身为大昭子民时,都誓死不会让一分一寸。许久,赵德元忽然说:“我已派人去龟兹求援兵,但愿来得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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