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厌恶他的。一想到那一刻,少年就痛苦地闭上眼,突然说:“陛下……如果有一天,您发现臣骗了您……”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她笑着打断,“说什么傻话呢?”他执着地说:“臣只是想知道,如果陛下被臣骗了,陛下还会喜欢臣吗?”“喜欢啊。”真的吗?她说得这么干脆利落,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可赵澄觉得她没有这么偏爱自己,从来没有。他刚进宫时就很得宠,她对他最好,他也很快就喜欢上了她,可他总觉得自己没有真正走进陛下的内心,没有见过真正的她。如果不是反复患得患失、总觉得她没有真的很喜欢自己,急着想让她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他也不会总是控制不住吃醋害人。可就算怀孕了,他也好像没有得到过。赵澄苦涩地垂着眼,轻声说:“陛下,臣想告诉您……不管臣做什么,都只是想让陛下喜欢臣……”“朕知道。”她柔声说:“朕听说,怀孕之人容易胡思乱想,阿澄不要想太多了,有朕在呢,你只管养好身子,平安生下朕的继承人。”“继承人?”赵澄心慌地喃喃:“万一是男孩……陛下这般期待,臣更怕让陛下失望……”“那也没关系。”她毫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无论何时,朕的皇太女,身上只会流着赵家的血。”她温柔地注视着赵澄,却好像透过他,在注视着别的什么。帝王亲口给出这样的承诺,简直是滔天恩宠,传出去甚至会引起朝野震动,赵澄却丝毫没有欣喜,相反,他的背脊流窜过一股令人战栗的冷。她说的话,他听不懂了,他逼自己不要乱想,眼前的皇帝一定是指,他们将来还可以继续生。姜青姝方才一时心血来潮想到三郎,才随口说了一句,此刻注意到赵澄的不安,也只是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皇太女身上流着赵家的血。她偏袒赵家,是她装的,但收割兵权之外,她也知道,赵家终究和公然谋逆的谢氏一族不同。庭州,赵德元还在死战不退。为国血战的武将,可以战死沙场,却不该死在自己人手里。张瑾想将他们赶尽杀绝永除后患,但她却不这样想。不知道霍凌来不来及,裴朔又能不能完成她的嘱托。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深夜,西州。城墙上火把长燃,守夜将领本在昏昏欲睡,在听到急促马蹄声时骤然惊醒,便看到一人远远骑马而来。夜色深重如墨,那人穿风而来,霎那间割裂一片黑暗。“城下何人——”“在下宣威霍凌,庭州有难!请求西州发兵支援!”那少年将军衣衫破损,浑身负伤,脸颊带血,字字近乎以全力吼出,嗓音因严重缺水而沙哑无比。字字声嘶力竭,在暗夜里平添几分苍凉肃杀。话音刚落,身下之马骤然力竭,猛地朝地面砸去,马上的少年将军骤然被这股猛地甩飞出去。烟尘飞扬,他翻身一滚,却难以抵消被这股大力,骨骼发出沉沉脆响,痛得牙关死咬。他路上遭伏击,失了战马,用双脚跋涉了一段路,还在路上姑且找猎户求得一匹年迈老马,时辰耽搁太久,霍凌仅凭着一丝意志日夜兼程。火光迅速从城墙上蔓延下来,逐渐逼近,照亮少年一双凌厉肃杀如雪刃的眸子。“你说什么?”“庭州有难——”他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攥着缰绳而痉挛,拿腰侧令牌时还在剧烈颤抖,对方确认身份,慌忙入城汇报将军。西州守将孟叔让听闻此事,蓦地大惊,起身去见霍凌。霍凌已有数日数夜不曾合眼。无论暴日当头,还是夜深露寒,一念及庭州存亡,看着身上穿的软甲,这少年便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不许令自己停下来。便是活活累死在路上,也绝不能辜负陛下的期望。庭州不能失守。千万不能。被人扶着见到孟叔让时,霍凌拼着最后的意识,只说了一句话。“有人埋伏阻止我来西州,欲令庭州孤立无援,料想龟兹没有援兵,庭州存亡,皆系将军!”……瑞安二年八月,西边战报再次传入京城。八月初六,西武国大军攻打庭州,赵德元艰难抵御,血战不退。八月初九,庭州城破。宣威将军霍凌单枪匹马赴西州求援,西州守将孟叔让闻讯,当即率八千援兵火速赶去,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庭州失守,未能力挽狂澜。战场杀伐就是如此无情,哪怕那少年几乎赔上性命去求援兵,也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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