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好俯身道:“奴只希望郎主不要沉溺在这段感情里,尽快看清女帝的真面目,如此,您才能永远屹立于不败之地,也能永远护好小郎君。”张瑾没有说话。周铨和范岢很快就退下了,他起身,更换官服。“备车,我要入宫。”他平静地吩咐下人。……如果忽略他紧绷的下颌、青筋暴起的额角。——姜青姝批完了囤积的奏折,正托腮望着宫殿外的倾盆大雨,午时的精神稍有些倦怠,却依然没去午睡。她看到张瑾的实时时已经有些晚了,干脆提早让宫人退出殿外,不必进来伺候。她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她就在这里。等着他来。很快,邓漪匆匆进来,神色有些惊慌:“陛下,司空求见。”姜青姝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道:“你守在外头,没有朕的命令,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邓漪望着陛下沉静的侧脸,欲言又止,还是退了出去。须臾,张瑾缓缓踏入殿中。他的足履满是泥泞,衣摆也滴着水,似乎来时仓促焦急,那张俊挺冷淡的脸上也沾染了几滴雨水,衬得眉眼更冷,双瞳更加幽深难测,好似酝酿着风暴。正一品紫色官服衬出修长挺拔身形,肩袖处绣着独一无二的纹样,鹘衔瑞草,雁衔绶带,昭示此人的位高权重。姜青姝缓慢地抬起眼睫,目光落在他脸上。“司空来了。”她淡淡一笑,起身走下台阶,来到他面前。张瑾却没有笑,目光一路追随她的动作,沉沉地注视着她这张若无其事、依然言笑晏晏的脸,袖中的大掌攥得毫无知觉。他说:“臣有问题,要问陛下。”因为压抑了太多难以说明的情绪,他的嗓音明显嘶哑起来,尽管语气竭力保持平静,却令人感到一股阴沉戾气。没有人比张瑾此刻更难受。也许是造孽太多,让上天才故意折磨戏弄于他,看他屡次抱有希望、努力喝药、甚至亲自去寺庙求子之后,却发现这一切可能都来源于心上人给自己下药。还偏偏,是在他饱受十几日的焦急等待之后,告诉他好消息,让他短暂地欣喜若狂。当他已经开始幻想他们的将来,又猝然被无情地泼了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再怎么自欺欺人都没用了。张瑾竭力压抑着情绪,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陛下有没有在熏香里,给臣下过药?”姜青姝听到他开门见山,顿了顿,仰头直视着他。她笑意不变,也没有否认,只是说:“看来司空是来质问朕的。”张瑾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扯了扯唇角,语气带了一丝自嘲,“看来是下药了。”她没有否认。他太懂她,知道她是默认了。张瑾深深地注视着她带笑的脸,试图从这张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和内疚,哪怕她能因为下药的事歉疚一点点,犹豫一点点,也许他都能得到安慰。可惜没有。她还在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好像在反问他“下药了又怎么样?我骗了你又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张瑾的双手越攥越紧,忽然“呵”地发出一声嘶哑的笑声,眼睛猩红地盯着她,“陛下真是用心良苦,花言巧语,百般算计,谎话连篇,把臣戏耍得团团转!”他又往前进了一步,逼近她,右手从腰间扯下那个香囊,伸到她面前,“陛下故意送臣这个香囊,却是为了方便下药,你知不知道,当初我收到你送的这个香囊,我有多——”他有多高兴。他以为他收到了此生第一个真挚的礼物,是心上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的话卡在喉间,胸口剧烈起伏。男人的指骨泛青,那香囊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精美的鸳鸯绣纹,此刻成了讽刺。张瑾猛地甩袖,掷开那香囊,冷冷看着她,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陛下这颗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臣真想挖出来看看。”对上他满是戾气的疯狂眼神,原本还算冷静的姜青姝,此刻都没由来的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有些男人疯起来真是要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张瑾被气成这样。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跟他拉开距离。男人却还在逼近她,一步一步,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无处可退,姜青姝的脊背紧贴墙壁,才终于抬眼看着他,平静道:“朕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给你下药,为什么不想和你有孩子,司空自己想不明白吗?”他自己不懂吗?张瑾当然懂,他不傻,他知道自己怀孕代表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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