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二人照面次数寥寥,越后来,过招越跟下棋似的,你来我往靠得是手里的棋子。杜泽成手持路副都统的配刀,那刀比军中的规制宽长些,也重。他却得心应手,迎面当头,连劈三刀,既快且狠。满月带着内伤,一直走得是取巧路数。可这一次,太快了,他躲闪不及只得横剑硬镗。“铛铛铛——”三声三下,落点不差分毫,斩在贯月剑的同一个位置。三刀过,满月已经虎口发麻,杜泽成四刀又来了。纪公子抬脚往对方胸口踹去。刀剑相触、脚也正好踹在杜泽成心口。这一脚,满月用了八成力道,却像生生踹中了一堵墙。非但没将对方撼动分毫,反被反力震到,加上又挡下杜泽成第四刀……满月重心不稳,往后趔趄。所幸,他非庸手,前一刻暗道不好,后一刻顺势而为,身子一侧,贯月反削地面借力,那名满江湖的踏冰绡就用出来了。霎时衣袂飘风,仙鬼难辨。满月快得化作一道残影,向杜泽成身后转。错身的须臾,他似是听见对方异常不屑地“切”声冷笑,心底防备更深。右腕一翻,贯月斜向直掠杜泽成后背。杜泽成看都不看,背刀于背。又一声金石震响,贯月着着实实斜削在钢刀上。剑未收,杜泽成已经抬脚后撩。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腰腿功夫竟堪比童子。满月实在没想到,对方能倒踢紫金冠。星火间,他猛向后仰,一招铁板桥躲过杜泽成的一脚上撩之势。对方鞋底扬起的沙砾崩在满月身上。他若是反应慢半分,必被一脚兜中下颌。但还没完。杜泽成单腿高举,没有落下。主力腿顺势一转,人也就跟着转了身,后踢瞬间变为下劈。满月这会儿身子还往后仰着呢,余光瞥见如此过硬的腰腿功,骇然之余还有赞叹。不及起身,他索性就不起了。手撑地面,直接向后翻跃而去。杜泽成脚如落雷,带出劲风,贴着满月的迎面骨掠过。满月向后连翻两个跟头,人还在空中,就见杜泽成扬手,同时他袖口连续“嘣”地两声轻响——袖箭离簧,染着如水夜凉,直奔纪满月。满月身子反转,无处借力,挥贯月虚空扫落第一支箭,之后左手横扫。第二支袖箭箭尖在离他面门两寸的位置,被抄住。杜泽成嘿嘿一笑,第三支箭又打出来。满月这才落地,倏然矮身,箭锋贴顶而过,钉在身后的山崖石坡上。“啧,”杜泽成叹息,“身法当真不错。”满月瞥一眼被自己抄在手里的袖箭,和许小楼的如出一辙。许小楼其实到死也没承认,袭击丰年的是他,他给的答案一直很模糊。“袭击戎国候的是许小楼还是你?”满月道。杜泽成冷笑:“事已至此,重要吗?”“你早知道张晓是日尧,所以假装好心,给他吃怀芝身上的毒菌?”“当然,他那一缕残存的意识就像只苍蝇一样,到处添乱,”杜泽成眉毛挑了挑,“你这人真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万事后果为重,冷漠得可怕,有时候,你却又揪着一些该随风飞逝的无聊情感,拌住自己的脚步,这么活,不累吗?”累。可谁不累呢?满月没说话,怒目看着杜泽成。杜泽成见他不言,又待动手,突然一道黑影,如猎鹰伏击,乌黑的兵刃直奔杜泽成手肘。是司慎言。刚才,满月眼见杜泽成越奔越近,在司慎言腕上一按,道:“杀了他,自然能得单片机。”话音落,金弹丸和金针已经飞出去了。行动之前按司慎言手腕,是血月早先就有的行动习惯,意思是:我去诱敌,你看准机会出手。司慎言来不及阻拦,只得暂时按兵不动,暗中看这二人来去十几招。满月是否当局者迷,他不知道。至少他持着好视野,看出杜泽成出招的关键了。“是寸劲,但爆发在关节上。”司慎言传音入密。他现在用得是判官笔的招数,旨在截招、点穴,破坏力比不上刀剑,但于对手的制约力,却无可比拟。杜泽成早就知道纪满月身负内伤,一旦被攻得急,气息非常容易散乱。只要他出现岔气,自己便赢定了。没想到,司慎言也在。他是万难再将纪满月逼入刚才那般凶险境地了。更甚,对方二人默契十足。有司慎言护着,满月攻如神助。杜泽成觉得自己分明是被司慎言按着,让满月打——墨染骨专截他刀法的发力点,后发先至,极快且准,一旦截住,满月便能见机向他好一通招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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