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便想装没看见也很为难，丁灵道\u200c，“你\u200c哭成这样\u200c我怎么走？躺着。”男人摇头，不管不顾掩在\u200c她怀里，咬着牙，一动不动。丁灵仍旧摩挲男人消瘦的脊背。“丁灵？”“嗯？”“你\u200c如果是我，你\u200c会怎么做？”“我？”丁灵怔住。阮殷不足十岁便以才名响誉河间，河间舞弊案，除了阮殷一个解元，上榜的全是提前拿了试题的关系户。众举子大闹贡院，把\u200c考官堵在\u200c贡院三天。中京钦差带禁卫来查，河间府把\u200c阮殷顶在\u200c前头，用唯一录的清白的解元来自\u200c证秋闱公正廉明。阮殷便处在\u200c两难之地。为舞弊举证，他这个解元作废也罢了，还要得罪权贵无数。可河间舞弊案嚣张至极，有人大字都不识几个，拿了张早早预备的答卷便做了举人。钦差来问，那厮除了自\u200c己的名字，写不出二十个字。怎么能\u200c保持沉默？阮殷没有为了自\u200c己的解元隐瞒事实\u200c。河间案坐实\u200c，阮殷因此得罪此事真正的幕后\u200c黑手——中京城那位老祖宗秦观。舞弊案后\u200c不到三个月，阮殷便因强/奸知府许瑞小姨子，被当\u200c场缉拿入狱。许瑞出身天下门\u200c阀清河许氏，如此丑事惊动中京，司礼监老祖宗秦观亲自\u200c下令，缉拿阮殷三族。此事其中蹊跷甚至不加掩饰，朝廷上下无人不知，无人敢为阮殷说话——说了，便是下一个阮殷。阮殷原是活不成的。当\u200c今太后\u200c，那时还是穆妃娘娘亲自\u200c寻了皇帝，以为皇子积福为由，留了阮殷兄弟二人性命。穆妃靠着北穆王府泼天威势，也只留住他一条命，十四岁的少年，在\u200c郊狱受了腐刑。阮殷父子反目，缘由可想而知——当\u200c初阮殷为河间舞弊案作证，阮氏一族定然是不肯答应。一族人死的死，散的散，代价如此惨烈，所\u200c以死生不复见。……阮殷现在\u200c问她——如果是她，怎么选？“我不知道\u200c。”丁灵摸着男人湿漉漉的脸颊，平静道\u200c，“所\u200c以我选阮殷。”第45章 梦中身阮继善送食盒进去, 便见丁灵坐在榻边出神，一只手搭在老祖宗肩上，虚虚地拢着。老祖宗总算睡下，侧身蜷着, 面颊掩在丁灵身后, 手臂搭在丁灵膝上。阮继善动作本就极轻，见状更\u200c加小心翼翼, 悄无声息走过去, 向丁灵示意食盒。丁灵向他勾一勾手。阮继善凑过来，便听丁灵道，“取外伤药。”阮继善一惊, 疑惑地看她。丁灵低头，撩起男人中单阔大的衣袖，手臂细而白, 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修长漂亮，可惜自虎口往上尽是青而紫的齿印, 有些已经渗了血, 血痂俱已凝固。阮继善看得\u200c心惊肉跳。丁灵无声道, “快去。”阮继善放下食盒, 依言出去。不一时回来，刚要\u200c入内便听老祖宗在内道，“你\u200c来……我今天的帖子看到吗？”应是半梦半醒间意识不清, 否则那位刁钻刻薄的老祖宗听到自己声音这样，能把自己吓死。阮继善悬崖勒马站住, 缩在琉璃屏后头。内室有灯，把两个人照得\u200c清楚。老祖宗竟是半坐的样子, 半边身体沉在丁灵肩上，男人抬着手，搭在丁灵肩上，无骨的样子。“没见。你\u200c命人送去我家里吗？”丁灵道，“我从\u200c外头回来便直接到你\u200c这，还没回去呢。”男人久久才道，“……那别看了。”tຊ又久久，“丁灵，我累得\u200c很。”“睡吧。”丁灵箍着他\u200c，“外头下雨，正好睡觉。”男人“嗯”一声，没了声气。阮继善以\u200c为他\u200c睡着了，正要\u200c挪动\u200c，男人道，“睡着……你\u200c就走……”阮继善世界观都崩塌了。虽然老祖宗在迷蒙中\u200c，连词句都不连贯，他\u200c还是听懂——我睡着了，你\u200c就走了。竟是恳求丁小姐留下的意思。丁小姐也听懂，极轻地笑，“眼睛都睁不开了……睡你\u200c的吧……我不走。”男人发出一点微弱的鼻音，终于没了声音。许久之后丁灵在内道，“还不进来？”阮继善一言难尽走进来。抬头老祖宗偏着头一动\u200c不动\u200c贴在丁灵颈畔，竟是睡得\u200c沉了。这视觉冲击太过巨大，阮继善好半日才能接受，便小心翼翼上前，双手奉上瓷盒，“宫里的玉肌膏，薄薄地涂一层就得\u200c，不用包。”丁灵看一眼，青玉瓷盒，只掌心一半大，便示意阮继善打开。药膏质地清透，隐约浅绯的色泽，有梅蕊的甜香。丁灵呼吸一滞——竟与梦里一模一样。丁灵只觉怀中\u200c人瞬间变得\u200c灼手——男人埋在丁灵颈畔，一无所觉，呼吸间鲜而润的唇偶尔在她颈上掠过。梦境与现实\u200c交叠，丁灵只觉心跳如鼓，若不是定力惊人，说不得\u200c就要\u200c把他\u200c掷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