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的五少爷——聂楚凌。也就是我。投到世家做少爷,本该是个头等胎,对吧?可聂家这头等胎和泰坦尼克号头等舱一样——不死也生不如死。因为它根本就是一个结构严密的暴力组织,金玉其外的背后是连败絮也不如!它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坛,除了镖局客栈等正经生意,还以一种近乎竭泽而渔的形式,去征收各大帮会、镖局、客栈的保护费,逼不少人一夜破产,骗许多帮会接近倒闭。而这已经是一笔相当缺德但可观的收入。可它还不满意。还要赚更多的黑钱。黑到侵占财产,绑架勒索、暗杀灭口、折磨刑讯,下至升斗小民,上至名人富贾,甚至庙堂官员,没一个它动不得、杀不得、欺不得的。出生在这等粪坑的我,从小就学着搅便。七岁时,我就被祖父扔进数九寒天的雪地里学剑,身上的冻疮从五根手指一路长到了十根脚指。十二岁,我被老爹扔进一个山洞里钻研百家剑法,学不会就一直不能出,后来我在里面吃了几个月的烤壁虎加烤老鼠,险些练得走火入魔,也就勉强精通了十七路剑法。我拒绝杀人,便被家族里一个性子阴冷残暴的长辈,带到了人迹罕至的戈壁,扔进了一群作奸屠村的□□|徒里。他当时恐吓说——这些邪徒和胡人教会的神父一样,最喜欢小男孩了,我若不把这群邪徒全部杀了,迟早被他们给开了苞。天可怜见,那时我(身体年龄)才十五,就就被迫在人迹罕至的沙漠地带,面临酷日暴晒与迷途险踪,手里只一把剑,和几天的干粮与水,还要与一群狡猾的邪|教徒周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说的是我太可怕了。因为我发现学来的十七种剑法真的有用。它竟然真让我一个人围杀了十几个教徒!本来我以为自己是学渣,学的剑法也是渣,结果听祖父提起,我爹年轻时入山洞比我还长,结果只学了其中的五种剑法。……原来我爹才是真渣啊。阿九听得神采奕奕:“那你如何遇到聂小棠,又怎借了他的名?”我抚着手下的墓碑,感受那石块儿传来的坚实与寒冷,胸腔好像有一堵石墙堵着,怎都不安顺。过去凭剑法,我一夜间斗杀了“浑河谷”十三位邪道高手,也曾在荒无人烟的大漠里灭了邪|教徒的一整个据点;我曾在敌对帮派卧底卧到高位,也曾因刺杀而当过杀猪小贩;我杀过人,是他们不做人,我也险些几次被人杀,他们都成了我腰间背后的疤。但脱离聂家后,所有仇家都放心来找我了。上百里刀光剑影,数百人追杀围堵。逼我来到了一处破庙暂避。在那里,我遇到了聂小棠。我目光一柔,声音渐拾起未经沧桑的清亮。“初见他时我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也姓聂,却与聂家无关,只是出生在聂家村。”不知谁先用了现代用语,我们猜出彼此是老乡,两人不分彼此地狂喜,谈了三天三夜,几乎说天说地,说生说死,说到上辈子追的番这辈子追的话本,把穿越前后的大小事儿都交代。我们像和阎王爷赛跑,要在死亡追上我们之前成为最好的朋友。阿九津津有味地听:“你和他很投缘?”岂止投缘?我们携手逃出追杀,便从老乡升级到了生死之交。两个月间,我与他像一个人似的拆不开,天天吃喝玩乐、走鸡斗狗。我几乎把从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一切乐事儿都做了,只因为有他,一个知根知底、笑靥连连的好朋友在身边。然后我看向了眼前。好朋友躺在墓堆里。墓石的一角尖锐得宛如当头斩下的闸刀,香上燃着的烟本该袅袅如雾,此刻却像一根硬邦邦的铁条似的直直向上,看着它,我仿佛看到了聂小棠的最后一面。两个月后,聂小棠因一件事与我分开,后来我听说有仇家在寻他,就星夜兼程去找人,我想提醒他小心,或让他和我一起避避风头。找到他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静静看我。我当时是松了口气,因为我看见他至少还活着。并且我没见他身上有血,看上去是没什么伤口。然后我走近。发现他歪身子看我,看上去像刚睡醒还撑不起脖子。他确实撑不起脖子。枕骨以一种恰到好处的方式断了。两只手耷拉下来,膝盖以下像没了骨头,好似是被人一分分一寸寸地揉碎了。我僵立原地,身上燃着的血一下子就冷冻到底。如此重伤,他也不肯死,只是眼巴巴等着我这个相识不过两月的老乡,他撑着最后一口残气,睁着明亮如初晨的眼,与我说了最后一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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