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送我回去吧?”简简单单的一个句子却让李崇的心中一动,他就是听不得宋离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好。”他为人披上了大氅,手撑了一下他的手肘扶他起来,两人缓步出了大殿,从这里到偏殿并不远,李崇就着宋离的步子陪着他慢慢走了回去。许安还在偏殿,宋离忍不住叮嘱了弟弟几句:“安儿,再有五日就春闱了,回去复习吧,哥哥这里有太医在,一切都好。”许安看了看立在厅中的陛下,认真给两人行了礼,又关切了宋离的身子这才跟着张冲出去。李崇其实此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宋离身体不好,此刻解毒日日难熬,虽然心底有万般思绪但是在对着这人的时候他还是将一切都压了下去,尽可能地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多少能舒坦些吧,其余再多,他也做不到了,毕竟他没办法将原来的李崇给他变回来。顾亭已经拿着针匣过来了:“督主到榻上吧。”宋离其实想和李崇好好聊聊那天的事,只是刚才这一会儿一直是李崇牵着话头,他也没出口,他只怕李崇中午也不会过来用膳了,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他的身上,想留下人,却也知道如今朝中有多少事。他压下了话头,想着午后服了药他再去正殿,李崇看到这人的目光想起他之前几次行针的样子,身上不舒服有个人陪总是好的,抛却其他感情不谈,他到了这里接触最多的便是宋离了,怎么也算是朋友,在他病着的时候陪陪他,便也算是尽到了朋友的心意吧。“你去施针吧,我在外面坐一会儿。”宋离似乎松了一口气,走到了内室,李崇没有和从前一样进去,而是坐在了外面,着人送来了几本奏折,借着这里的桌案低头开始看。只是盯着眼前的文字如何也静不下心思来,眼睛止不住地往内室的方向看,耳朵也顺着里面传出来的细微的声响听着,心里如同长了草一样,他索性放下了折子,不再看文字,而是找了纸开始算北境附近几个州县送过去的粮草。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顾亭才从里面出来,李崇立刻抬头:“这针是做什么用的?”“回陛下,用药之前行针是为了行气血,这样药效会好一些。”“人可会不适?”顾亭还是据实以答:“会,督主的筋脉滞涩,气血凝滞,用针重开气血,身上会疼,加之督主肺脉疲弱,便容易激起咳喘。”李崇微微抿唇还是站起身进了内室,宋离的身上出了一身的虚汗,中衣已经被打湿了,宫人刚刚服侍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只是额前碎发还来不及整理,人侧着身子手中的帕子按着唇角,似乎在尽力不发出声响,离得近了李崇才听到声声闷咳。李崇不愿看他这样忍着,坐在榻边开口:“不舒服便咳出来。”宋离抬眸便对上了李崇微微皱着的眉,手捏紧了帕子,李崇却在此刻抬手摸了摸宋离身下的床褥,果然被汗水弄的有些潮:“来人,换床干爽的褥子。”换做从前李崇可能会直接抱着宋离到软塌上,只是此刻他还是有分寸地问了一句:“能起身吗?我扶你到软塌上。”宋离点了点头,李崇和宫人扶他到了软塌上靠下,李崇顿了片刻才开口:“你若是觉得宫中住的不自在,过几日可以回自己的府上,许安去你府中总比进宫看你要方便一些。”当初是他硬留这人在宫里的,那时刚刚经历了宫变,宋离重伤不说,他自己也存了私心,以至于宋离后面要出宫自己都软膜硬泡地没有答应,此刻他们的关系有些微妙尴尬,宋离又在解毒,身上日日不舒服。相比在宫中连咳嗽都要忍着,在他自己的府上他自然能自在的多,谁不是在自己的家里更舒服呢?却没有想到他的话刚落下宋离的眼底便浮现了一抹暗色,他抬手挥退了屋内所有的侍从,撑着身子靠坐起来一些,言语有两分急切:“我并没有希望你走,周炔,我那日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李崇看着眼前的人少见的慌急,宋离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他的声音如同流向古井的一缕溪流一样,婵娟绵延:“我第一次见到李崇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东宫的太子,那时他才八岁,不及我的肩膀高,那时陛下因为我的字好,而选了我去东宫伺候,小太子粉白可爱,曾跟着我一块儿习字。后来先帝查出了我的身份,渐渐对我委以重任,我进了直廷司,陪小太子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记得有一次小太子还会特意在我去值房的路上等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再教他写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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