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饭菜上齐,霍青毓一边吃酒一边吃菜一边听书,莫名竟有几分心平气和的恬淡。寂然饭毕,那说书的惊堂木一拍,也是“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坐在大堂里听书的客人轰然叫好,鼓掌送人。接下来上台的是一对儿弹琴唱曲儿的父女,咿咿呀呀的小调听的众人摇头晃脑。霍青毓却觉得兴致全无,扔下一串钱结了酒资,转身出门,将所有的轻歌曼语扔在背后。老话都说近乡情更怯。霍青毓绕着梁国公府的宅子前前后后的走了三遍,看到梁国公府的主子们坐着朱轮华盖车出了门交际,又看着梁国公府的下人顺着东西角门出出进进,正门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十来个身穿明光甲的将士。门梁上还悬着御笔亲题的匾额,上书“敕造梁国府”几个大字。霍青毓依稀记得自己还是梁国公府七姑娘的时候,时任礼部尚书家的嫡出幼女在背后议论梁国公府家是草莽行伍出身,所以家中女眷皆“行止粗鄙,言语有失,不合京中贵女风范”,就连年过七旬喜欢在家中种菜的老祖母都被编排成“乡野村妇,吃不得精细米粮”。消息传入霍青毓的耳中,她立刻领着祖父的亲兵当街拦住了礼部尚书家幼女的马车,把人一路拽到自家门口,就在这“敕造梁国府”的匾额下生生抽了她三鞭子。自此以后,京中再无谁家女眷敢背后议论梁国公府的是非。可是后来呢?霍青毓想了想,好像那妖孽占了她的身子后,滥好人的觉着所有被她“欺负”的都是可怜人,本着“与人为善”的打算,竟要与所有人修好。结果生生喂出了几只白眼狼,要不是她气运正盛,总有贵人出手相救,只怕早把自己的命玩完了。霍青毓越发头疼的轻叹一声。上辈子她入京晚,又困于齐王府后宅,整日忙着帮七皇子争权夺利,许多琐事细节无从得知。可这辈子有书为证,她才知道那占了她身体的妖孽气运有多盛,脑子就有多蠢!更可笑的是她霍青毓上辈子机关算尽,却连这么个蠢人都斗不过!“这是在说我比蠢人更不值一提?”霍青毓哂笑,抬头看了一眼梁国公府的牌匾,转身——一道玄色身影静静的站在身后。那人生的俊眼修眉,唇红齿白,容貌俊秀却是不苟言笑。此刻正目光幽深的打量着霍青毓,沉声问道:“姑娘在我梁国公府外兜兜转转小半个时辰,不知有何贵干?”霍青毓饶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满心的盘算此时此刻全部抛诸于脑外。她笑容可掬的冲着来人拱了拱手,挑眉问道:“梁国公府霍三公子霍青霄!”霍青霄横眉冷对,沉声应道:“正是。”霍青毓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神色越发柔和的问道:“敢问霍三公子……您六岁时尿床顺便尿湿的那一截□□,可还在否?”霍青霄:“……”第九章良久的沉默后,霍青霄终于反应过来,阴沉着脸寒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缘何知道如此机密大事?霍青毓笑而不答,话锋一转,又问道:“霍三公子八岁时看上了府中云吉班的台柱子,大半夜的背着所有人去偷看人家洗澡,结果发现那台柱子居然是男扮女装,又被人从窗户底下揪出来,又羞又恼,吓得高烧接连烧了三天。大病初愈后方才知耻而后勇,认真学习霍家武艺。不知我说的对也不对?”霍青霄目光阴测测的打量着面前之人,可惜沈桥的相貌音容与他往日相交的亲朋旧友皆无相似之处,霍青霄一时也猜不透这人的来历背景。霍青毓感觉得到自家三个的狐疑揣测,暗自一笑,继续说道:“记得霍三公子十三岁那年,霍世子北漠大捷,捷报传入京师,霍三公子喜不自胜,且带着家中下人于府内重现战时光景,结果打碎了老国公最心爱的一套茶具。被老国公打了十绊子关进祠堂跪祖宗牌位。是夜梁国公府七姑娘霍青毓半夜给你送吃食,结果你嫌菜凉油腻,用供奉祖宗的烛火热饭热菜,险些叫祠堂走水,又被梁国公重打二十板子,还连累的霍七姑娘跟你一起跪祠堂。当日霍七姑娘给你送的饭菜分别是一叠豌豆黄,半只荷叶鸡,半只蹄髈,不是我说的可有疏漏?”“你到底是谁,怎么连这些琐事都知道?”霍青霄越发的惊疑不定。要知道当日七妹违背父亲的吩咐偷偷溜进祠堂看他时,并无旁人跟随。后来祠堂险些走水,七妹拿来的饭菜都被烧成一团黑炭,无可分辨。所以这些细节应该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如今七妹又骤然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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