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买菜的阿姨还没有出现,不会每天早上来踩着三轮车、高喊着蔬菜的报价经过,倒是一个推着豆浆油条小餐车的奶奶,每早七点钟就缓缓走过每一条街道。她没有喇叭,光靠自己高喊,声音苍老却嘹亮,清丽得像在唱山歌。我还记得老奶奶吆喝的话——“油条豆浆,日子久久长长。”就是这样平凡而充满烟火气的早晨,林渡舟将我搂在怀里,睡颜安宁,温热的气息轻轻落在耳畔,酥酥痒痒的。好几年过去,林渡舟坐在我身边,我们礼貌而疏离。客厅的灯光昏黄,我和林渡舟彼此沉默。等到吃完了东西,林渡舟再次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挽留,他似乎也没找到理由留下,只好一步步走向门口。卧室里的猫突然跑出来,高昂着尾巴,步伐轻快地跑到林渡舟脚边,居然不冲林渡舟低吼了。林渡舟俯身摸了一下小朋友的脑袋,握着门把手,低声道:“半夜醒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心跳像是乱了阵脚,跳错了一拍。门被关上,咔哒一声落锁。奇怪,今天之前,林渡舟对我的态度还不是这样的。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半夜对他说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小朋友见林渡舟走了,才大摇大摆地去它的碗边吃饭。吃饱喝足到了我的身边,跳上沙发,姿态不雅地张着毛茸茸的腿,埋头舔毛。我看着它,抓抓它的肚皮,“难道我一觉睡了一整年?怎么你跟他关系也变好了?”小朋友被摸得舒服了,张牙舞爪地在沙发上打滚,我陪它闹了一会儿,手指一僵,转头看向房间角落。平时为了看猫在家里有没有捣乱,我在家里安了一个监控。不知为何,心脏在胸口跳得出奇的快,我打开电脑,翻出夜里的监控画面,调到傍晚回家的时候。在今天见到林渡舟之前,我已经好几天难以入眠,而今天在车上靠着他的时候,霎时间积攒了好几天的困意席卷,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中间醒来过,但我总觉得是梦,而梦中的画面却像是真实,一片模糊,交织成混乱的网。晚上七点四十五分,大门打开,林渡舟背着我进门,摄像头放在地面,画面里只有他的下半个身子。他托着我的身体,我的腿垂在他的腿侧。小朋友从卧室里跑出来,看见他,隔着一段距离冲他低吼。林渡舟没理它,放轻了步伐走进卧室,我听见自己的梦话,叽里咕噜,的确像林渡舟说的那样,话不成文。我是生产队的牛吗?人家拼命犁了二里地也没有我这么困的。画面只能看见空荡的卧室门口,里面传来林渡舟的声音,“不用管,睡吧。”我将进度条倒回去,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谁不用管?不用管什么?林渡舟在里面待了得有十分钟,小朋友就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用它圆滚滚的屁股对着镜头,时不时传来一两声低吼。林渡舟轻声走出卧室,关上了门,蹲下身来和猫面对面。小朋友一边往后退一边继续吼他,毛茸茸的屁股蛋儿完全占据了监控画面。有哗啦啦的声音,像是猫粮倒进了碗里。不久,林渡舟温和的声音轻轻传来,“只能一小会儿,尽量不要出声。”画面里又是片刻的沉默,小朋友警惕地退后,继续朝林渡舟低吼。吼到一半,屁股蛋儿被挪走,一双手将猫抱起来,腕表的表盘反射着暖黄的灯光。小朋友背对着监控画面,憨厚的背影懵懵懂懂,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恼羞成怒,歪头就咬在了林渡舟的手上。林渡舟吃痛,“嘶”的一声,松开了一只手,小心地摸摸小朋友的脑袋,轻声叫它,“乖。”这画面出人意料的温馨,我看得心里暖洋洋,没想到林渡舟还有这一面。而在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心从棉花枕头跌落到空旷的无人之地。我敲击键盘,倒退几秒。画面重新播放那只轻轻抚摸小猫的手,那声呢喃再次响起。“乖。”我浑身发麻。这不是林渡舟说的话。仔细辨别,确实是林渡舟的声音,可音调、语气,都不是林渡舟会有的,任何情况下都不是。这种语调更像是小孩,带着稚嫩,透露出明朗的欢欣。画面继续播放,林渡舟抱着猫,一直轻柔地抚摸它的毛发。小朋友被摸得舒服了,渐渐放下戒备,发出细小的呼噜声。林渡舟坐在地上,抱着猫一刻也不撒手,画面卡在他的肩膀,看不到神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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