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园的时候,外面已经落下了毛毛小雨。冷风拂面,雨点打在我身上,也算帮我落了一回泪。教授说得对,就像上次他说的那样,我和林渡舟之间或许发生什么不好过问的事情,才导致了我们的分开。究竟是什么?在一起的那四年,我连林渡舟在某个早晨穿反了衣服、在某个夜晚听到一首舒缓的音乐都记得,他每一次吻我的触感和气息仿佛还在唇边,他环抱我的手臂、怀里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身上……我记得那么多细节,全都是温暖的、琐碎的、美好而痛快的时光。而我们为什么分开?记忆里也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天是林渡舟的23岁生日,蛋糕上是起伏的海浪形状。那天没有想象中顺遂,我们吵了一架。我以为不过是如同往常那样,他还会来哄我,我们会推心置腹,告诉彼此以后不要这样伤害对方。但那天没有,我气得浑身发颤,让他滚出去。外面雷雨大作,他摔上门,绕了好大一圈。再走回来,已经是六年之后。我不禁觉得那天我问林渡舟关于小黄豆的事情时,他让我出去,是我们画了一个循环往复的圆圈。好在我比傻弟弟多吃几年饭,脸皮厚得多,第二天就原路返回,没让我们错失又一个六年。雨点越来越大,我浑身湿透,额头的发丝淌着水,从眼前滴落。公路上水溶溶,红绿灯的光影在水色里晕开。一辆车停在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我站在人行道边,看见车窗里的身影。奇妙的相遇定律,在见到胡渊的这一天,我又见到了白深,副驾驶仍旧坐着那个金发碧眼的混血,两人在暴雨里谈笑,声音被急促的雨点淹没。频繁的巧合,会让人很难相信这只是巧合。我穿过斑马线,等在报刊亭下,风一吹,滴水的衣服裹着背脊,我冷得手都打颤。电话接通,那边也是嘈杂的雨声。“林渡舟,”我先开了口,“我骗你的,我还没好,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输水,还算话吗?”大雨如注,地上堆起了积水。车辆在滂沱中穿行,我裹在林渡舟带来的大衣里,靠着车窗,止不住地抖。这正好是林沉岩穿过的那一件黑色风衣,微不可查的烟味被放大,而林渡舟很有可能并不知情。喷嚏打了一路,我能感觉林渡舟欲言又止了几回,最后还是没忍住责备,“本来就没好透,下雨天不要再出门了。”我没那么娇气,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林渡舟,我才真是被相思病闹的。回到林渡舟的小区,我洗完澡,穿着他的衣服出来,乏力地坐在床沿,湿润的发丝滴着水,林渡舟站在我身前,用毛巾仔细擦拭。我倾身向前,手臂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林渡舟轻叹一声,用薄被把我裹在里头。头发正好吹干的时候,家庭医生来了。林渡舟站在床边,岿然不动地举着吊瓶。我看着家庭医生离去的身影,不禁感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林渡舟没好气地调整好吊瓶,固定在了床头灯的架子上,这才倒好了水,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好想吃火锅。”我说。林渡舟出去了一分钟,在厨房里叮呤咣啷一阵,很快返回来,坐在床边看一本厚重的外文书。过了半小时,厨房里飘来饭香。“原来是粥啊,”我打破宁静,见林渡舟瞥了我一眼,继续和他搭话,“可我刚刚说我想吃火锅。”林渡舟起身察看吊瓶,很快又坐回去,好像完全没听见我的声音。我垂死挣扎,“我一般感冒了吃顿火锅就会好,它帮助发汗。小时候我妈就……”“叶清川,”林渡舟黑着脸,看起来不好招惹,我把后头的话吞回去了,他冰冷的目光又落回书上,“好好躺着。”我见他冥顽不灵,只好闭上眼,放弃了折腾。外面的雨声铺天盖地,我一时昏沉,却又觉得自己无比清醒,在回到六年前那个暴雨倾泻的夜晚时,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梦境。老旧的房子里没有开灯,23岁的林渡舟站在我面前,那么高大的身影,在闪电点亮天地的一瞬,他的身形包裹其中。一瞬之后光亮散去,他也随之堕入黑暗。我陷在沙发里,看起来有些颓唐,我听见那个年轻几岁的自己质问林渡舟,“电视台来找你,合同都递到手上了,犹豫什么呢?多好的机会啊林渡舟,你想什么呢?”林渡舟一言不发,空气里只剩我的声音,“你告诉我原因,你是不想抛头露面?还是有其他的想法?如果你只想做医生,我觉得拒绝掉不必要的选项没有任何问题。可你分明就是有兴趣的,你也希望去谈谈心理学的知识,和大众讲解你们的研究成果,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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