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舟拿着小提琴站在舞台一侧,垂眸沉默。在明亮得藏不住一丝阴翳的舞台上,我走向他,小声问:“还好吗?”他抬眸看过来,与我目光相会,在摄像机面前我们没有太多言语,但我看懂了他眼里的情绪,安抚他,“我可以的。”节目组已经准备好,彩排开始,舞台上只剩下我们的身影。所有明亮的灯光都熄灭,只有林渡舟身上一盏柔和的光,小提琴音流淌,他立在朦胧里,洁白,温煦,一尘不染。琴音骤然停顿,空一拍之后,转向昂扬。追光应声亮起,庄临意骑着自行车冲进了舞台,他在月光中舞蹈。当自行车再次绕着舞台经过帷幕,我在转向温柔的乐声里上台,迈着轻盈的步伐接近,当少年回头,我就在他身后。我在他身前,在他肩上,从他的背脊上跃起,我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孤独穿梭在城市里的夜晚。乐音变强,少年再一次踏上了自行车,穿过路灯之下,我在舞台中心转圈,在他从我身侧掠过的时候,把着他的臂膀跃上后座,单腿踮脚站立,风吹得衣摆翩跹。自行车冲向舞台一侧,林渡舟就站在前方。他眼眸低垂,柔和的光线落在他的眼睫上,神色沉静而庄重,挥舞的手臂一次又一次划出漂亮的弧线,颀长的身体立在那里,一如无数次时光记忆里亲历的过往。庄临意丢开车把,扬起手臂,我看向林渡舟身侧的舞台暗角,冲刺的距离越来越短,十米,五米,三米。一米。原本应当跪在庄临意肩上的膝盖没有着力,我看见那个狭窄的暗角朝我奔过来。明明它那样昏沉阴暗,我却好像飞蛾扑火。然后是急剧的颠倒,戛然而止的琴音,巨大的碰撞声,车轮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焦灼的呼喊,短暂的死寂,复苏的粗重的喘息……我全身发麻,窜向四肢百骸,腿上的旧伤被磕得生疼,渐渐钻入了感官。混乱的世界里,我捕捉着最切近的信息,庄临意朝我奔过来,跳下舞台,扶着我的肩,急切地喊道:“……林医生!”我垂眸,看见了身下的人,整张脸都隐匿在暗角的昏黑里,看不清神情。在庄临意的手掌之下,更多的触感苏醒,我腰间是擦伤的手臂,凸起的青筋上横七竖八的血痕,灰尘和鲜血混在一起。他固执地没有放手。我伸手一抓,攥住了暗红色的领带。四周剥落,光影中又现出了洁白的墙壁,安静的会诊室,时钟的声音盖过了舞台边所有的“意外”。嘀嗒,嘀嗒,嘀嗒。我跨坐在林沉岩身上,他靠着椅子,带着毫不意外的轻笑,仿佛我就在他股掌之间。他的手臂揽着我的腰,一如在舞台的暗角。手上已经结痂的伤痕,手腕上没有那块腕表,我的目光落在他手指上,指节修长,根根分明,和新闻上完全重合在一起。10月15日,林渡舟溺亡当天,新闻图片里,他在白布下露出的那截手臂,就带着这样的伤痕,原来不是新添的,是摔下舞台的旧伤。而他现在尚且没有伤痕的手指,在新闻图片里,满是皮肉的擦伤,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我摇了摇头,关于新闻的印象散去,睁眼看见眼前的人,他似笑非笑,将我禁锢在他身前,时钟的嘀嗒声规律而清晰,他在冰冷且机械的声音中低声开口,“这次,你赢了。”“他溺海的时候,是你占据了他的身体?”我恍然,挣脱他的束缚,他的臂膀将我禁锢得更紧,我不得逃脱,浑身发颤,“是你……是你杀了林渡舟……”我松开暗红色的领带,将他推开,当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动作一顿,看见自己手背上的淤青。低头,是小臂上的绷带,手肘的血痕,裸露的脚踝,触目惊心的伤口。脑子里轰的一声,我猛地推开了他,呢喃道:“救命……”我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钟表的嘀嗒声渐渐隐去,一声强烈的碰撞声,身前的人被我推向舞台,后背撞在侧边,发出沉闷的响声。庄临意焦灼地呼唤,“师哥!”脸上滑落沁凉,我看着昏暗中那张沉静得毫无生气的脸,他抬眸,与我四目相对,看不出一丝隐忍和疼痛的痕迹,我知道这是林沉岩。眼泪还是在丝毫不受控制地落下来,我的指尖抖得无法自持,呆呆地重复,“救命……救救我们……”第39章 【27天】开门。“……救命!”我从睡梦中惊醒,眼前是陌生的窗口,外面透进朦胧的月光。泪从眼角滑落,将脸侧的枕头濡湿一片。趴在床边的人倦意浓重,被我吵醒,无奈地动了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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