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到渐眠的衣角,就迅速冲上来,口中高呼:“殿下,殿下!”打眼一瞧,那人虽身量不矮,但眉眼青涩,还是个孩子。他叫殿下,眼中的仰慕尽显。渐眠搜寻记忆,没有将他与任何人对上号。眼见渐眠没认出他,少年心中不免失落。打头的将士说:“殿下,他说他曾在安置营被你救下过。”那少年快快道:“重华,我是重华,殿下还记得吗?”渐眠虽然很想记得,但他真的不记得,但却只能装作很记得的样子。重华说, “那时候您还教过我们跳房子!”他这样一说,渐眠就想起来了。记忆里那个瘦小的身影跟眼前的少年重合,渐眠眼中都不无震惊。重华解释:“从您走后,我们家家户户分了耕地,吃得饱了,自然就长个子了。”小孩子吃得多长得快,原来闹饥荒停止生长的身体得到营养,就如雨后春笋一样,迅速拔了起来。重华说:“我也想跟着殿下上战场,为殿下出生入死。”渐眠鸟都不鸟他, “孤记得你还有奶奶,家中长辈需要赡养,现在还不到硬逼你们上战场的时候。”他驾马就走。重华在背后吼:“我奶奶说了,国安则家安,国破则家亡,殿下救了我们一家,现在是我们报答殿下的时候了!”渐眠挥鞭,充耳不闻。宫门打开。敌军的旌旗在空中飘荡。小前锋根本没有预料到渐眠会亲临战场。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渐眠一脚踹翻在地。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那些老弱妇孺哪里有能力提刀上战场,在这里也不过只有被敌方收割人头的份。平地被染成了红色,断肢遍地都是,有长头发的女人,还有皮肉皴褶的老汉,下场凄惨。对方阵营嚣张极了:“雪封是没有可用的将士吗,竟派出这么些残兵败将来扫我们的胃口!”敌方将士们的呦呵声震天响。渐眠的目光落在了小前锋身上。他顶住压力,冷汗频频:“这都是圣人的旨意,我们只是奉命——”他的话完没说还,就被枢日手下的将士们捆住手脚强行带下去了。“开闸门。”渐眠说:“迎战。”那是他此生第一次手染那么多人的鲜血。战场硝烟四起,人命只是数字,他已记不清杀了多少人,枢日以他为中心展开保护圈,渐眠唯一的使命就是往前冲。对方瞭望塔。沈仰听着下属汇报,满脸复杂。沈骄则是惊异:“他真的亲自上战场了?”下属肯定道:“不会有错的。”渐眠姝色人尽皆知,天底下想再找出个长成他那样子的也是比较费劲的事。距离太远,沈仰分辨不出两军交锋中谁才是渐眠。他仅仅是想到那个骄纵跋扈的人如今真的提刀上阵,心中就说不上的复杂难言。沈仰心中好像有人默声询问自己,你真的希望他死吗?他死了,雪封国主无后,不管怎样于川齐而言都是一件利事。战场刀剑无眼,他死在哪一刻都是寻常事。但沈仰只要一想起那张脸,想起他怯怯声唤沈先生的样子。沈仰闭了闭眼,道:“传命下去,谁能活捉太子渐眠,赏金千两。”沈骄也听见了,他急急走过来,攥住兄长的手, “你是疯了吗哥哥,渐眠今日就算死在战场上,那也是他自找的,就算是王君来了,也断然不会说些什么。”沈骄:“可若是他不死,王君的心便一日难安。”薄奚至今昏迷不醒,错过此时,想要再瞒着他杀掉渐眠就难如登天了。沈骄深知这个事实,这是他断不能接受的。“噗呲”刀剑入肉,鲜血喷溅在渐眠脸上,他已分辨不清这是对方还是自己身上的血了。刹刹时刻,他一抬眸。他没有看见敌方阵营的人,可沈仰却看见了他。那一眼里面,只有坚韧决绝。沈仰心神一颤,或许,那才是渐眠隐藏在皮囊之下,真实的模样。沈骄一把推开沈仰, “马来,一队骑兵跟我走!”渐眠本就伤重刚愈。这样带伤上战场,本没有好全的伤口撕裂扽开,渐眠的唇瓣雪白,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长时间的作战本就使人体力透支。渐眠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枢日仍在他身边左右守护,见他渐渐慢下来不免担心, “殿下,我在前面掩护,你撤回城中去。”渐眠充耳不闻。敌方的兵力充足,他们打的吃力不说,两方焦灼下去,对方头阵只是小试牛刀,他们却已经损失大半。如今情形不管怎么看他们都不占上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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