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年有点疑惑,这个问题值得这么吃惊吗?他是丝毫想不到,这只是因为他叫了何栩的名字而已。其实和何栩这样的人相处是很累的,他们这类人,敏感内向,与他们相处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虽然负面情绪不一定很多,但总会无形里给人压力。所幸闻年是一个彻底的绅士,他极具耐性,又向来明白尊重他人。闻年想着或许自己突然说话,何栩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所以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看你也坐在四楼,我以为你也对机械自动化之类的感兴趣。”何栩这时听清楚了,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自己对于那些并不感兴趣,他甚至不知道所谓的机械自动化之类的到底是什么,他只是因为闻年坐在那里而已。但何栩并不想说谎,他只是摇了摇头。看见何栩摇头,闻年也显露出了疑惑的样子:“那……”何栩明白闻年的未尽之意,那你为什么会坐在四楼呢?何栩只是抿着嘴,迟迟疑疑地看着闻年拉到胸前的拉链。闻年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也会叫他露出这样犹豫为难的样子,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那你在看些什么书呢?”这个问题何栩可以回答,他松了口气,他说话说得很慢:“这两天在看《寒夜》。”“《寒夜》?”“巴金先生写的。”何栩慢吞吞地解释着,“讲的是一对五四毕业的大学生,在抗日战争时期的重庆艰难谋生的事情。”何栩显然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就很积极,他内心的紧张少了很多,说话流畅了很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闻年。“哦?是一个怎样的故事呢?”闻年显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引得何栩完全忘记了紧张,沉浸在故事的回想里,开合的嘴里不停地说着小说内容。直到走进图书馆大厅,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何栩也跟着停下来,图书馆里不宜大声喧哗。何栩甚至忘记了紧张,只觉得意犹未尽,在意犹未尽之后又感觉到后悔,怎么自己一个人就说个不停呢!他们攀上了楼梯,绕上了楼层,闻年看着旁边那个显然又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咬着嘴唇,一脸生动的何栩,他感觉到了何栩的心情霎时低落了下来,以至于他不自觉就脱口了:“一起坐吗?”说出口连闻年自己都楞了一下,好像觉得不妥一样又补充道:“不愿意也没关系。”何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砸晕了,顾不上紧张就赶忙问:“可以吗?”闻年被何栩逗笑了,微微颔首:“当然可以。”就这样,何栩跟着闻年走到他惯常坐的位置,但是问题来了,何栩在桌边犹豫了一下,自己应该坐在哪里呢?坐在旁边会不会太过亲近了?坐在对面好像也太过亲近了。闻年坐定了就看见在自己旁边不安的踱步着,闻年自己也想了想,坐对面每次抬头就会看见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就对着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何栩静悄悄地坐下了。何栩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寒假作业拿了出来,又把画纸搁在一边,又蹑手蹑脚地去书架拿了昨天看的书。闻年又觉得何栩有点好笑,动作轻得像猫一样,小心得过分,过分得几乎可爱了。连翻页都翻得那样轻。很快闻年的注意力就被书吸引了,很快忘记了身边还坐了一个小朋友。何栩最开始坐下的时候很紧张,紧张得手心发汗,神经就那么吊着,他从来从来没有奢望过,连做梦都不敢去想象,能坐在闻年的旁边。闻年不再只是一个模糊又看起来很遥远的背影了,那个背影慢慢立体了起来,成了一截分明的腕,半面侧影。何栩以为自己会什么都看不进去,但好像是受着旁边人专注的影响,他竟也渐渐入迷了。两个人并排坐着,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两本书分别摊着,一本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一本是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公式。这么不同,这么差距甚大,但看起来却是和谐的。仰望的人就在身侧。何栩克制着,抑制着,他不敢打扰,无论梦里梦外,他从来都是一个合格的暗恋者。梦里的何栩,直到毕业也没有想过要去告白,梦外的何栩也没想过去侵入闻年的生活,无论是带着什么目的。何栩告诫着自己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但他始终也只是想要一个眼神,一句问候。喜欢光不一定是去占有光,喜欢光也可以只追随光,让光高高在上,让光永远在那里发亮。而只要抬头,看见那束光,就能获得能量。其实,倘若没有闻年在书架旁的主动问候,何栩可能一辈子无法与闻年产生交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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