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自是不会去跟赵盈说的。
她被诬告一场已经够烦的了,若不为此,也不会放狠话要把闹事不听劝的当刁民给抓起来。
徐冽一番话说的他哑口无言,只好闭上了嘴,跟着徐冽一块儿疾步往赵盈的书房去,再不提这事儿妥当不妥当的话。
赵盈的小书房在司隶院府衙和她二进院后宅之间,中间那天甬道的尽头,单独有这么三间房,她当初修整了之后,留做书房之用。
严崇之黑着脸坐在她左手边的官帽椅上,她倒没事人一样,还有闲心品茶。
“殿下,你……”
“尚书大人急什么?”
她没叫严崇之开口,拿眼神示意他吃口茶:“宫里前两日才送过来的,严大人尝尝看,若合口味,一会儿我叫人包一些你带走。”
严崇之眼神又暗了暗。
他知道昭宁帝根本就没打算严惩。
他在太极殿上说出诬告二字时,皇上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连徐照和韦一行都没有施压非要严惩她不可,都是聪明人,拿头发丝儿想也知道事有蹊跷。
偏偏沈殿臣和姜承德死咬着不放,皇帝这才做做样子,把她禁足起来,还不是立时拘回上阳宫去。
把人留在司隶院三日,不就是让她把该见的人见了,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
这算什么惩处?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她本来也要搬回宫去的。
可这位也太没事儿人了吧?
泽星死了,死无对证,一切都毫无头绪,即便是他,要查起来也棘手,恐怕要费些功夫,说不得到了年后复朝也不一定查的清楚,她怎么就这么悠然?
他没心情吃茶。
屋外脚步声传来,周衍和徐冽二人并肩进了门。
严崇之多看了徐冽两眼,几不可闻叹了口气,而后就收回了目光。
徐冽叫殿下,径直就往赵盈身边的方向踱步过去,等站定住,才回她话:“别的老百姓都劝走了,只有刘屠户和孙铁匠,还有他们带来的几个邻居,吵吵闹闹不肯走,动起手来还伤了咱们的人,我让人把他们抓起来了。”
严崇之本来就蹙拢的眉心立时更见隆起:“殿下怎么能抓人呢?”
赵盈把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不是我抓的啊,严大人没听见吗?徐冽让人抓的。”
徐冽面不改色的说对:“我让人抓起来的,跟殿下没关系。”
严崇之:……
周衍:……
他们是把人家都当傻子吗?
这司隶院什么时候轮到徐冽做主了?
周衍喉咙一滚,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附和:“严尚书,是我下令抓的人,不是殿下。”
“行了。”
严崇之真是想骂人。
他做了深呼吸状,把那口气生生的给压下去:“所以眼下是怎么个意思?殿下被诬告,被禁足,然后还要把来要说法的百姓抓起来,殿下这样行事,就没考虑过后果吗?”
他这话倒把赵盈逗笑了:“严大人,你想让我考虑什么后果?
明知我是被人诬告,就因为泽星死在你刑部大堂,沈殿臣和姜承德便借题发挥,非要父皇先惩治了我,给这些百姓一个交代?”
她手上的茶盏往桌上放,但心中显然是有怒火的,那动作不轻,青瓷碰撞在红木桌面上,发出一声既脆又闷的响声来:“我蒙受不白之冤,倒要体谅他们?”
严崇之也觉得头疼。
有些人是没法子讲道理的。
城中的屠户铁匠没读过什么书,大字未必识一个。
即便是赵盈没有被皇上下令禁足,那些人只怕也要闹到司隶院来,要她给个说法,何况眼下她是被皇上口谕禁足司隶院中的,于百姓而言,这跟坐实了罪名似的。
城中走失的女童,倒好像真是赵盈所为。
“臣已经派人到泽星家中去寻他带回去的那二十两银,但银子干干净净,没有铜铸,说明那本就是黑市上流通的银钱。”
严崇之不再提她抓人之事,转了话锋,只与她说起案情:“殿下恐怕要有个心理准备了。”
赵盈掀了掀眼皮:“这案子全凭父皇圣心裁定,他说我有罪我才有罪,他说是诬告,天子金口,那泽星就是拿命诬告我。
只是即便父皇替我强压下去,现而今事情闹大,城中百姓对我多有不满,尤其是刘孙两家。
小孩子安然无恙的找回来倒也罢了,要是找不回来,今后我赵盈过街岂不就是人人喊打?
是这个意思吧?”
赵盈稍稍欠了欠身:“严大人觉得此事何人所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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