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阳郡主在短暂的不解后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要劳烦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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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罗寿战战兢兢捧了一盏宁心静气的茶来,眼皮深深地垂下,不敢看坐在御桌前气压沉闷的皇上。
地上铺满了上好的御用黄纸,虽然被撕得粉碎,但仍能从上头分辨出一点让罗寿心惊胆战的文字。
他将温好的茶放到皇上手边,小心地避开黄纸,掀起太监袍子跪下,请示道:“皇上,外头肃王殿下与靖北王世子求见。”
听见谢锦安来了,皇上阴沉沉的脸缓和了几分:“昨夜,是肃王扶着朕回来的?”
“回皇上,正是肃王殿下。”罗寿低首恭谨回答:“等到皇上再次睡下之后,肃王殿下才离开,那时已经将近丑时过半。”
皇上听罢,忍不住算了算:丑时过半离去,如今不过未到卯时过半,可知肃王这一整夜,不过睡了两个时辰罢了。
再想想自己这个儿子,是元旦夜从颍州匆匆赶回来的。他昨晚醒来时,神情关切绝无作假的可能,问话时亦是眼神澄澈,布满了关心与孝顺,令他因太子而愤懑的心有所妥帖。
“快快传肃王进来,记得另准备一盏老山银针,朕记得太后说过肃王爱喝这个。”昨夜又梦见罗贵妃的皇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随后奇道:“怎地靖北王世子也这么早来面见朕?”
“莫约是有要事禀告皇上罢。”罗寿憨憨一笑,转身预备着出去传话。
就在他转过身子的那一刻,皇上含着冷意的嗓音猛然传来:“朕忽然想起……皇后、太子与武王呢?”
罗寿的身子瞬间一抖,回身福下:“回皇上……昨儿太子殿下跟着皇后娘娘回了凤仪殿,皇后娘娘因永福公主府有事情,就忙着安排,等到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来看皇上的时候,您又正睡下了。此刻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正是起身的时候。”
“武王殿下昨夜留下收场,又去向德妃娘娘请过安才回去歇息,此刻也才刚起身。”
瞥见皇上唇角泄露的一抹冷笑,罗寿就知道,皇后、太子和武王三人,恐怕要在皇上心里更留下一层不恭不敬的印象了。
其实照着往日的请安时辰,这三位主子已经算起早了,怎奈何皇上今日早早醒来,肃王殿下来得比其他主子们更早呢?
这两厢对比之下,可不是肃王殿下占了上风?
罗寿在心里悄悄嘀咕:不过显而易见,皇上现在可想不起这请安时辰的问题,估计只能看见皇后三人来得比肃王迟罢。
“你去传朕的口谕,让皇后与太子在凤仪宫好生呆着,朕如今不想看见他们!”皇上寒声下了命令:“至于武王……他要来不许通报!”
“是,奴才将肃王殿下与叶世子领进来后,立刻就去传口谕。”罗寿颤颤地应了下来,心中有了一个明晰的认识:皇后与太子,恐怕在皇上面前,极难翻身了。
皇上面容冷沉地望着罗寿退下,直到门帘被再次掀起时,对上那一双和梦中别无二致的桃花眸子,才似被暖风吹拂,有所缓和:“这么着急要见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觉得有些口渴,就端起罗寿方才呈上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液不过刚入口,就被叶嘉屿拱手说得一番话如岩浆一般滚烫,让皇上舌尖一烫,摔下茶盏,似不可思议一般颤声道:“你说什么?康阳她……”
还未等脑中接受完这件事情,门帘就被匆匆掀起,上头嵌着的珠子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惹得皇上格外不悦。
抬眼望去,看见的是小罗子苍白害怕的一张脸:“回、回皇上……靖北王妃哭着来了建章宫门前,说想请皇上作主。”
师父罗寿传旨去了,小罗子第一回 直接应对靖北王妃这样地位的命妇,且是流着泪来的,让他不知所措,即便知晓皇上如今还在气头上,也只能硬着头皮来请示圣意。
“皇上,微臣尚未将此事告知微臣母亲,恐是从康阳处得知的。”叶嘉屿神色微变,拱手单膝跪下:“请皇上允准微臣先劝了母亲回去。”
“朕知道你昨夜一整晚都歇息在侍卫处,自不可能将此事告知留在京中王府的靖北王妃。你也说了,发现康阳不对劲的,是王妃的贴身嬷嬷,知晓不过是时间问题。”皇上摆了摆手,没怀疑此事是靖北王府故意设计,又让世子与王妃恰巧同时前来,给皇上压力——靖北王妃和叶嘉屿对康阳郡主的疼爱,绝不容许他们自己作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皇上心里一直都门清:靖北王府上下,都是性情中人,算得上世代忠贞……他的怀疑,更多源于靖北王父子手上的重兵。
“快请靖北王妃进来。”皇上对小罗子淡淡吩咐一句,转头又对叶嘉屿道:“康阳在皇宫之中出事,朕难辞其咎,必定是会给王妃与世子一个交代的。”
谢锦安静静立在一旁,低垂的面庞上容色寡淡冷漠。
惟在皇上眼风扫过的时候,变作皇上最喜欢的恭孝神色。
心中不动声色地转过一二思绪:靖北王妃处事更老道些,兼之有女子的天然优势,在命妇中身份贵重,就连皇上也不能随意给靖北王妃一个冷脸。
有靖北王妃在,要讨得皇上的圣旨,可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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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菀的时间掐得很准。
等她给康阳郡主改了妆,携手到寿康宫门口的时候,正是太后起身的时候。
李公公照旧亲自去御膳房传膳,揣摩着太后今日的口味选菜。
李嬷嬷也未曾站在宫门口,莫约去殿内服侍太后娘娘穿衣了,再顺便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后。
因为寿康宫门口,只留下了小李子站岗。
顾菀只说怕进去打扰到太后,轻轻松松就婉拒了小李子要进去通报的想法,与康阳郡主两人乖乖地等在殿门前。
于是太后听见消息,亲自出来时,看见的就是两人站得笔直,神色却又有些蔫巴,令人觉着十分可怜可爱的模样。
太后是简单收拾一下就立刻出来了,直接奔着康阳郡主去,将人拉近到眼前仔细打量。
瞧见康阳郡主的眼底有敷颜粉都遮不住的青黑,却偏偏要作出一副安然无事的模样,太后眼里头流转过几分心疼与愧疚,连嗓音都被带着多出几分沙哑:“康阳,你……”
纵然是自己服下了春风散,康阳也不如口中所说的那样轻松,是实实在在地折腾了半宿,此时面上的疲乏也是掩不住的。她轻轻盯着太后,却未曾说话,半晌后,垂下眼帘,却有一滴清泪从眼中落下,让太后慌乱不已,用自己的帕子给康阳郡主擦拭。
“皇祖母,咱们先进去罢。”顾菀温声开口,替康阳郡主紧了紧袖口,又将手炉递到指尖有些冻红的太后手中。
太后颔首应下,先让李嬷嬷带着康阳郡主下去浣面,又不放心地让人通传太医,顺道叫李公公带些康阳郡主爱吃的早膳回来。
随后就拉住了顾菀,神色严肃地小声问道:“昨晚的事情,哀家都听李嬷嬷说了。听闻你当时在现场,那便将事情仔仔细细地给哀家听一遍,连一个字都不能遗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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