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晚衣手中的令牌是真的,那又如何?掌门之位现在是他的!
“我乃北辰仙君座下唯一亲传弟子!沧澜白玉令千百年来只传徒弟不传平辈,到底谁才是正统?”晚衣嗓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当年师尊镶此令于晚衣琴内,我本无意争锋,但这些年我无一刻不在后悔。我给过师伯机会,如今师伯该把一切还给我。”
晚衣琴......?
就是......当年江月白砍掉郁行舟双手,为晚衣夺来的那张独幽琴?!
众人皆想起昔年往事:那年江月白吩咐秦嫣将沧澜令带出山,在天机秘境中夺到独幽琴后又花费一日一夜重新斫琴渡灵——独幽本就是完琴,若不是要给琴内留物,何须拆卸重做?
纪砚十九岁就离山自立门户、穆离渊也早早叛出师门......
晚衣,的的确确,是江月白座下,唯一的、名正言顺的,亲传弟子......
云桦觉得天旋地转。
什么叫“给过师伯机会”?
什么叫给过机会?他得来的这一切,难道都是靠别人的施舍吗!
远处的恶兽在奔腾逼近、空中的凌云禁制在缓缓压下、周围沧澜令的银光在熠熠生辉......
云桦忽然笑起来,从无声苦笑变作放声大笑。
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切。
江月白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把这个位置留给他!
不过是他多年来鞠躬尽瘁尽心尽力的无声卑微乞求,让江月白动了恻隐之心,给他这个可怜的摇尾乞怜的狗施舍了一个随时都会破的美梦。
江月白根本什么路都没给他铺,天机剑给了穆离渊、风雪夜归是纪砚的、沧澜令留给了晚衣!
用一把假的天机剑将他扶上掌门之位,只是试验,若他没法以自己的实力稳住人心、坐稳掌门之位,这些埋好的线里哪一个都能将他一举击溃!
他多年付出,江月白心里却从没有半分兄弟情深,有的只是公正到冷血的......配,不,配,位。
云桦含血笑着:“晚衣......好孩子......”
他这些年来小心翼翼,防过所有人,唯独没有防过晚衣,对方从小就低调、不惹事、不争不抢,甚至在几次他掌门之位危机时,都那般沉得住气,从没有露出过任何野心气息。
却在这样万众瞩目、生死攸关的地方,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今夜到底是潜伏多年的筹谋?还是不约而同的巧合......
都已不重要。
原来纪砚方才拦他时说得没错。
他在决定要登船逃脱的那一刻,就已经败了。
或者说,死了。
不论是在今夜的血海里丢掉性命,还是在逃出血海后丢掉一切。
都永远无法翻身。
......
星月暗淡,狂风极寒,云桦口中喷出一股浊血,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跌倒在了尸堆里。
远处晚衣琴急声阵阵,驱邪阵的屏障已经拉开,将奔腾的恶兽拦在结界彼侧。
云桦深吸口气,血水却呛得更深。
天机剑摔落在身侧。九年的风光像一场幻影,彻底碎在今夜。
他听到身旁脚步轻响,有人捡起了天机剑。
“鲛儿......”云桦没有转头,喃喃自语,“连你也......算计我......”
黎鲛骗他解开了宝灵坛的印结,却没有渡灵力给他,反倒去喊各峰峰主和晚衣。
这是他唯一真心相待过的女人,居然也在他临死前踩上他一脚。
为什么?
就因为他站在江月白的对立面?
江月白已经死了那么久,可这些人心里还是只有江月白......
凭什么?难道就凭江月白给他们留下了名兵珍宝?
黎鲛一言不发,举起了长剑。
云桦忽然笑起来,血水流了满脸:“杀了我......你们今夜也都一样活不了的......”
“知道这把剑是谁的么......”云桦缓缓移动充血的眼眸,看向抵在颈侧的剑锋,“这是......穆离渊的剑......”
黎鲛动作一顿,她想起自己回山那日,云桦在提起穆离渊时,说过一句“师弟执迷不悟,还把天机剑留给他......”
所以当年真正的天机剑,其实在渊儿手里?
秦嫣的猜测果然没错——玄魄试剑石那极为大胆的一招,根本不是云桦的手笔。
“他已经彻底疯了......他不仅要拿回他的剑......他还要杀光全天下人......给他的死生之花做肥料!”云桦一边吐血一边诡异地笑,混乱地自言自语,“他吸走灵海灵息,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他要杀得这世上一个人都不剩!好给他的江月白陪葬......你们、你们今晚全都要死在这里的!你们都活不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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