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衿长着一双天工造物的眼睛,乍看?之?下冷如冰雪,细看?又凌厉似刃, 但很多时候, 他?在她眼前都会极力压住眼中的风霜雨雪, 展露出人畜无害的模样。
方子衿把喜怒哀乐当做表演,当他?不演时, 便?表明他?不需要她的庇佑,他?强大到足以?保护他?自己。
龙傲天跪在地上的单膝没有挪动半分,“陛下可以?试着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林青青心念一转,大步走回桃树下,与方子衿相似的姿势,半曲着腿蹲在方子衿身前。
她膝盖没有如方子衿那般落地,手臂搭在曲起的腿上,凝视青年,状似求知地询问?道:“你?想让朕考虑何事?”
“在你?心里,覆灭东胡比你?的命还重要。”林青青执起他?腰间悬挂的令牌,垂眸视着上面的数字,“可是要朕考虑考虑,再给你?点时间继续东征?”
林青青觉得龙傲天眼神冰冷,方子衿又何尝不觉得林青青冷漠,他?用尽全部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奔赶回来,却听?到林青青在叫吴铮的名字。
吴铮可以?随时随地陪着,这还不够,还要吴铮给他?带话,若非他?及时落在林青青面前,林青青是不是该让吴铮抓他?回来了?
林青青信任吴铮、影首,也信任过殷昊、徐修容,千千万万可以?相信的人里,唯独没有他?的影子。
方子衿心里有数,他?前世用无数谎言算计对手,从未对一个人付出真心,若林青青在林夜然身体里醒来的那一刻,便?知晓他?是一个怎样冷血残暴的人,断不可能信任他?。
他?就像一柄双刃剑。
双刃剑注定不合适用在战场上,而他?注定得不到林青青托付的信任。
而今他?攻灭东胡,卸下一身金甲,林青青留他?,他?便?活,不留他?,他?便?为其死。
“哥……”方子衿深深藏住心底的不甘,试图用那个叫了千百回的称呼平息林青青的怒火,将才动了一个口型,便?被林青青的话按回肚子里。
“方子衿,有些事情做过便?回不了头了,即便?是为了活命,也该考虑值不值得,你?可想清楚了?”
林青青并非不明白他?的意?思,那般说也并非在生方子衿的气,而是在给方子衿退路。
虽说同生共死,但方子衿才是被实验者。
他?一路东征,迟迟不归,这不是只留一个月时间太短的问?题,是他?愿不愿意?被实验的问?题。
方子衿用那般冰冷的语气让她考虑考虑时,她才猛然发觉。
她只顾着自己的命,没有设身处地考虑过方子衿的感受。
若她强烈地不愿意?去做一件事,也会犹豫迟疑,故意?拖延时间,若是拖延到连命都顾不上了,那便?说明内心极度厌恶着去做这件事。
在重生龙傲天的记忆里,她非男子,若方子衿连这一点都想起来了,却还在抗拒,最后为了让她活命,不得不强迫自身参与实验。
这样的发展于她而言,同样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方子衿全神贯注地盯着林青青看?,看?得入神,却也没有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
“其实……不必唤醒雌蛊。”方子衿说,“一个月的时间远远超出我的预估,陛下可还记得3040年1月8号的实验记录,雌螳螂吃掉雄螳螂,圣蛊再次雌雄同体。”
万鬼卫面具下的凤眸未起一缕波动,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与陛下本质上并非同生共死,我们有一日?的时间差。圣蛊藏于血液,若陛下抽干我的血,在一日?之?内喝完……”
林青青揉了揉鼻梁,起身往寝殿里走。
她怕再多留片刻,方子衿就要和她商议怎么喝他?的血最有效率,更有甚者可能担忧她喝不干净,让她考虑一下把他?整个人生吃掉。
像活下来的那只螳螂一样。
方子衿快步追上林青青,将她堵在墙角,“知道陛下早晚要对我出手,我不反抗。”
青年还知道林青青不厌恶他?的脸,摘下万鬼卫面具,一遍遍温柔地诱.惑着林青青:“我的血肉是陛下最喜欢的山楂口味,不难吃的。陛下若是接受不了,便?像在月氏那般对自身使用一次蛊香,等陛下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果?然想好了如何让她吃。
林青青一时语塞,缓了缓道:“兄弟,别这样。”
她刚说完,龙傲天眼泪大滴大滴地掉,那双像由技艺精湛的画师画出来的凤目定定地望着她,深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狠绝。
他?靠得太近了,林青青听?到蓬莱剑出剑鞘的声音时,长剑已经到方子衿手里。
对方手臂上飞溅出的血迹撒了林青青一身,她今日?穿了件白的,殷红的血迹洒在洁白无瑕的衣衫上分外狰狞。
林青青缓缓眨了眨眼眸,伸出手道:“剑还朕。”
方子衿在把剑尖往心脏上刺,她放下手,背在身后,视线牢牢锁在剑尖的位置,冷静地算量剑尖入了几寸,离刺破心脏还剩几厘。
明知方子衿是在试探她的接受度,不确定她是否会于他?死后饮他?的鲜血之?前,不会冲动地死在她眼前,林青青放在身后的手掌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她怕妄动表情,方子衿会误认为她想喝他?的血,从而把蓬莱剑刺进心脏里。
直到粘稠的血液涌出漆黑的衣料,林青青终于咬牙询问?:“你?便?那般不愿意?与朕试另一种办法吗?”
林青青咬牙切齿的声音太过明显,带着一股百思不得其解的探究,清晰地传进了对面人的耳中。
方子衿怔在原地,怔怔盯着林青青的神情,忘记了自己紧握剑柄的手指在往心脏方向送。
林青青赤手抓紧方子衿胸前的剑刃,蓬莱剑削铁如泥,锋利的白刃入了掌心,她立刻便?感知到了疼痛,指缝滑出血迹,混合着方子衿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往地面。
方子衿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掌,边掰开她的手指,边说道:“我将剑还给哥哥,哥哥松手。”
林青青松开手,青年看?了她一眼,用衣袖擦干蓬莱剑,归入她的剑鞘。
他?不太明白:“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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