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连阳台的门竟然都没锁。
可能是因为宽阔又空旷的缘故,信宿的别墅总是有一种没有人气的冰冷,林载川从阳台走进二楼客厅,又上到三楼卧室。
他抬起手,轻轻推开卧室门——
黑色枕头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床上看不见人,只能看到被子鼓起来一块弧度。
信宿睡觉喜欢把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以前在办公室沙发上他就总是这样睡,把自己严严实实包成一个蛹。
林载川走到床边,轻声喊他一句:“信宿?”
里面没什么回应。
林载川犹豫片刻,伸手把那一“卷”人揽到床边,看着那严严实实的一团,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他抓住棉被的一角,沿着同一个方向往外抽,终于把信宿从被子里剥了出来。
信宿没有穿裤子,上半身只套了一件皱皱巴巴的丝绒睡衣,发丝散乱湿润,不用触摸都能感觉到他的皮肤滚烫,整个人泛着不正常的湿热潮红。
“信宿。”
林载川拢上被子,双手把他抱起来放在枕头上,感觉到他烧的很厉害。
昨天晚上在他家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一晚上没放在眼皮底下,这人就能自己折腾到高烧。
林载川转身走向浴室,用水浸了块毛巾,折起来垫在他的额头上。
信宿在被窝里出了很多汗,浑身都泛着一股潮湿,乌黑睫毛都湿成了一簇,浓浓密密乌压压连在了一起。
带着冷意的毛巾触碰到皮肤,信宿似乎被冰了一下,无意识躲了躲,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哼声。
林载川又从楼下酒柜里打开一瓶不知道价值多少钱的白酒,从被子里轻轻拿出信宿的右手,垫上酒精棉,给他进行物理降温。
信宿的身体有一种很病态的清瘦,握上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就能摸到骨头,他的手腕被林载川单手握着,看起来有一种细伶伶的脆弱。
信宿意识还不太清醒,没有认出身边的人是谁,隐隐约约只感觉到有人在超过正常距离的触碰他,他一下抽回了手臂,用一种非常厌恶的声音冷冷道:“滚开,别碰我。”
林载川抬起眼,看到他眉眼间的冰冷不耐烦,顿了顿,轻声开口道:“我是林载川。”
“………”听到林载川的声音,信宿周围那道自我保护到近乎尖锐的屏障就碎了似的,他勉强睁开眼睛,长睫微微颤动,整个眼角因为高烧都是泛红的。
“林队……?你怎么来了?”
信宿声音迟疑沙哑,他的反应难得有些迟钝,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茫然望着天花板,“……我又睡过头了吗?”
林载川道:“你发烧了。”
信宿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什么,浑身都不舒服,好像真的发烧了。
他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慢吞吞说:“那临时跟领导临时请个病假。”
林载川伸手将他湿润的发丝拢到额后,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他低声道:“昨天下午还到市局上班,我以为你真的没事了。”
“怎么会突然又发烧?”
信宿心虚抿抿唇,沉默两秒钟,老实交代:“晚上回家洗澡了。”
林载川:“………”
他叹了口气,问:“伤口碰水了吗?”
信宿有气无力道:“没有,我包着脑袋洗的。”
“你烧的很厉害,要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信宿抗拒道:“不去。”
林载川知道他不太喜欢医院,“那等一下起来吃点东西,把退烧药和消炎药喝了。”
信宿恹恹地点了一下头,又无精打采缩回被窝里,脸颊浮着一层虚弱的绯红色,看着竟然有点可怜。
林载川轻声问他,“冷吗?”
信宿小声道:“不冷。”
没过多久,信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回去,他对林载川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被怎么摆弄都没醒。
林载川坐在床边,解开他脑袋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给伤口重新上药。
那看起来是很长的一道伤口,明显有缝针的痕迹,在白皙皮肤上交错凸起的两道线痕。
那仿佛是烙印在无暇美玉上的狰狞裂痕,于是看起来更加让人触目惊心。
林载川盯着他的伤口看了许久,然后轻轻闭了闭眼睛,眉间透出某种难以克制的隐痛。
林载川去厨房给信宿做了早餐,因为信宿生病就做了口味清淡的,一碗虾仁蒸蛋,还有一碗海鲜菌菇汤。
他把信宿喊了起来:“起来吃点东西。”
信宿一脸不情愿地离开被窝,头重脚轻地坐起来,整个人都软绵绵没力气。
要不是鼻腔还残留了一丝丝嗅觉功能,闻到了林载川端过来的鲜香味道,他根本都爬不起来。
信宿这会儿味觉丧失的差不多了,勉勉强强能吃出一点点鲜甜,填补他的食欲空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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