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个机会,他来到隔壁段折锋门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那个,段……段大哥在吗?”
“什么事?”
“江大哥说你房里的矮柜坏了,我今天刚好找到一个多余的,想来帮你换一下。”
“是么?”段折锋没有拒绝,“有心了。进来罢。”
李想踏入房间,连呼吸都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他看到段折锋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己,一时间吓得心跳骤停。
但紧接着,他想起段折锋现在是瞎的,根本看不了,于是又动了起来——
他搬来了一个沉甸甸的新矮柜,将它摆在房间角落,又将旧的那个搬出去。
做完这些事,他不觉间已经汗流浃背,不断紧张地吞咽着唾沫,左右张望着周围。
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只有段折锋养的那只狐狸抬了下眼皮,歪头好奇地看着他。
突然,段折锋问:“我好像闻到一股气味。”
李想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轻松:“是吗?可能是因为新家具刚上了漆,所以气味重了点。要不我把窗户开了吧?”
“那倒不必了。”段折锋慢悠悠地说着,随手又换了一道竹简。
李想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这是在看书,他试探着前进了两步。
段折锋毫无所觉。
李想屏住呼吸,逐步接近到一臂之遥。
忽然,他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洗了干净的柴刀,刺向了段折锋的眉心!
呼。
一阵微风拂过,柴刀停在了段折锋眉前一寸的位置。
段折锋分毫未动,英挺眉目平静地低垂,沉稳指尖依旧慢条斯理地摸索着竹简上的文字。
——他真的看不见。
李想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种如蒙大赦的失重感。
——不管无赦魔尊日后有多强大,如今也不过是个还未筑基的普通瞎子罢了。
他这样想着,后退了两步,左右迅速张望,最后选择将手里的柴刀用布条裹住,藏在了衣柜最底下。
段折锋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看你衣服从柜子里掉下来了,就随手放回去。”李想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边已经退回了门口,笑道,“事情也办完了,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还要陪他们吃酒呢。”
“嗯。”段折锋应了一声,似乎没兴趣继续说话。
李想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将屋门关上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嘎吱,门已紧闭。
一道狐狸影子在地上蔓延,他已经闻到了尸臭味。
容雩舔舐着自己的前爪,小心翼翼地问:“尊上,我可以……我可以吃吗?”
段折锋笑了笑,起身来到矮柜旁,伸手摸到了最底下的柜门。
柜门上了锁,不过容雩动了动爪子,那把锁就轻松地落下了。
浓重的新漆味也掩盖不住,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之传了出来。
——柜子里藏了一具尸体。
尸体蜷缩在一尺见方的矮柜深处,身体十分瘦小,被迫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恐惧和惊讶的神色还凝固在幼小的脸上,因为姿势的压迫,紫色的嘴唇里不停流出半凝固的血浆,已经在柜底结成了黑色的血块。
这是昨天在食堂和人发生了冲突的那个李家孩子。
在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冰刀,将伤口和血流完全冻住了。
刀是柴刀的形状,从背后完全贯穿了他的腰腹,想必是背后偷袭、一击致死,令他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
——谁会在无忧无虑的桃源乡里,无缘无故地杀人?又有谁能防备得到这一点呢?
段折锋看了一眼尸体,就对狐狸说:“吃吧。”
人已经死的透了,狐狸吃起来不太高兴,但觉得勉强可以饱腹,于是张大了嘴——血盆般的一口,全部吞下,留在肚里慢慢消化。
吃完,它打了个哆嗦,小声抱怨:“好冰呀,都是冰水。他明明有柴刀,为什么偏偏用冰刀呢……”
段折锋坐了回去,继续抿了一口茶,看书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听到这个问题,他笑了笑,好整以暇道:“因为冰可以延缓尸体腐败,阻止伤口鲜血,让仵作得出错误的死亡时间。”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明白了:“哦,他是想嫁祸给尊主吗?所以把刀也藏在了这里,自己跑出去热闹了。到时候人类找不见小孩,搜查到屋里的尸体时,冰块早就融化完了,只剩尸体,接着等他们一推算时间,发现只有尊主一个人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再搜查屋子,就能找到柴刀这把凶器——肯定会以为是尊主杀的人吧!”
“嗯。”段折锋不太在意。
小狐狸说:“啧,好肮脏的人类哦,我到时候一定留下李想的心肝不吃。不过,尊主要任由他这样嫁祸您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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