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州惯会顺杆儿爬的,忍着钻心的痛奉承他妈:“那还不是您教得好。”
方凝不咸不淡地乜他一眼,到路口转向灯一打,朝最近的医院驶去。
送走李济州母子俩,黄净之顶着寒风在廊下站了半晌才回屋,老管家交手而立默默候着,猜不透小少爷心里在想些什么。
回到主客厅,桌上的茶水已经被佣人撤下,黄淮笙整个人陷进壁炉旁的单人沙发里,双腿搭在一方脚凳上,头歪着似在闭目养神。他最近消瘦了许多,其实已经不复盛年之际的威慑力,黄净之十四五岁那两年是最怕他的,因为稍过了幼年的叛逆期,开始对大人的世界产生带有参与心理的好奇,半大的孩子正是天马行空的时候,却不得不被父辈铁一般的规矩束缚鞭笞。
他有段时间沉迷骑摩托,迎着风在赛道上压弯冲刺的感觉令十几岁的小男孩疯狂着迷,却因此耽误了不少功课,请来的家庭教师把状告到蒋婕那里,次日黄淮笙就乘公务机从国外回来,将儿子关进书房思过,等他出来后,偌大一个庄园里所有跟赛车有关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包括黄淮笙专门在高尔夫球场旁边为他改造出来的一块专业赛道,收到这份礼物的黄净之曾激动地整夜睡不着觉。
他哭着跑去质问父亲,为什么要毁掉已经送给他的礼物,黄淮笙坐在书桌后接秘书的越洋电话,抽空放下手机扭头看过来,只丢给他一句话:“玩物丧志。”
那之后的好几年,黄净之再没有对任何事物表现出浓厚而又热烈的兴趣,他怕被父亲故技重施,将美好亲手打碎给他看。
直到后来,他违逆父亲意志跑去娱乐圈玩音乐,那是成年后的他第一次同父亲正式宣战,再然后,就是现在。
父子俩的这场拉锯博弈战,迄今为止仍未分出胜负,但不知不觉间,黄淮笙已经老了。
上了岁数的人大都觉浅,黄净之走过去弯腰捡起滑落在地上的毯子,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却还是惊醒了他,黄淮笙缓缓睁开眼。
父子俩面无表情地对视须臾,黄净之将毯子递给他,掉头欲走。
“都这么硬气了,还回来做什么?”
黄净之背对着他深呼吸一个来回,扭转脸心平气和道:“爸,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黄淮笙撑着沙发扶手慢慢坐直,目沉如水:“你堂堂七尺男儿,偏要铁了心去给别人做媳妇,我还怎么好好跟你谈?”
“您是觉得这样的儿子给您丢人了,对吗?”黄净之讲出心中所想,反而觉得轻松快意,甚至笑了起来:“可我改不了了,天生就这样,你跟妈当年就应该多生几个,这会儿也不必如此伤脑筋。”
黄淮笙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你现在是觉得有底气拿捏我了,才这样大放厥词,我这一生病,反倒给了你机会,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吧?”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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