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空中摔下来，即使有缓冲装置，顾启还是受了不少伤，落地的瞬间甚至眩晕了好几分钟才慢慢缓过来，这时候他也没心思去查看海月虫有没有被炸死了，之前看到的那根凭空冒出来的绿色藤蔓让他浑身泛起寒意。

这种突然出现的不明植物有时候比虫族更加危险，要是对方和海月虫同归于尽还好，否则自己就要被拖去做肥料了。

顾启根本不敢在原地停留，撑起身子艰难地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顾启。”

顾启动作一顿，以为是自己受伤出现了幻听，要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呢？

他甩了甩依然有点眩晕的脑袋，抬起头，发现一个陌生中透着一股熟悉的身影挡在面前。

苏子月眼神复杂地看着满身狼狈的顾启，其实刚开始她是不太想插手的，毕竟顾启的存在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他不像阿宴丢失了所有记忆，也不像小笋那样肉/体已经消亡，只要顾启进入到她的领地范围内，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猜到游戏的真相。

然而眼看着顾启开启自爆模式，苏子月还是没办法袖手旁观，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谁让顾启也是自己的信徒呢，看在那些供奉的份上，苏子月也不能真的看着顾启死在自己的面前。

苏子月出现在顾启面前时就解除了变形术，所以顾启眼中的她还是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虽说五官变化不大，但是也不会一下子把她和泥人的身份联系上。

顾启只怔楞了一下便警惕地后退几步，他知道这里是没有人烟的废星，突然出现一个大活人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情况，更大几率会是虫族的拟态。

“你认识我？”顾启的声音有点嘶哑，手已经悄悄摸向后腰藏着的武器，自从他在游戏里练习过锻体功法后，身手要比以前强许多，要是全盛状态，即使对方是高级虫族，顾启也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嗯。”苏子月点点头，人救下来倒是不知道怎么安置对方了，任由对方在外面流浪是不可能的，废星上没食物没水，根本撑不了多久。

但让顾启离开这个星球也是不可能的，不说现在机甲自爆掉了，苏子月也没办法送他离开，更何况离开后，她也不能保证顾启会不会带其他人进来。

想来想去只能把对方留下来了。

“我救了你。”

顾启满脸问号，想了想，大概猜到之前突然出现的藤蔓应该是眼前人的手笔，不过这其实不算救他吧？毕竟在自爆之前他就已经安全地离开了爆炸范围了，即使当时炸不死海月虫，应该也能稍微阻挡一下海月虫的动作，为他逃离这里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的。

“所以，你留下来给我工作吧。”苏子月理直气壮地单方面下了决定。

“工作？”

“嗯。”苏子月想了想，既然要把顾启留下来，那游戏的事情就瞒不了了，她右手掐了个诀，顾启睁大眼睛，只见原本活生生的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全部由泥巴构成的泥人。

全息投影？

“你！你......”这个形象顾启可谓非常熟悉，要知道在自爆之前他还心心念念地想再上游戏看看的，然而游戏里的人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让顾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找找有没有游戏下线的装置了。

苏子月没说话，任由对方消化这个信息。

“你是......苏子月？”顾启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依然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泥人。

苏子月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自己特意出现在玩家们面前时，玩家们才会想起有关自己的记忆，平时就算遇见，也会下意识地忽略苏子月的存在。

顾启之前一直怀疑阿宴就是宴重溟，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阿宴身边转悠，对苏子月自然熟悉得很，他脑筋转得快，为自己心中的猜测震惊，面上却平静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工作呢？”

这个倒是难住了苏子月，一时半会儿她还真的想不起要让顾启做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顾启把这里的信息通过玩家给传递出去。

她拿出一枚玉牌，递到顾启面前，这是一份劵书，相当于契约合同，可以约束对方的言行，算是一种比较温和的签订方式。那些直接作用在神魂上的契约则多多少少会对被约束的人造成伤害，而且反噬的效果很强烈，严重的甚至会神魂俱灭。顾启好歹是自己的信徒，苏子月还是很乐意对他温柔一点的。

更何况这种带着自己神力印记的劵书，普通凡人一旦签订了也没有能力违抗。

“先把这个劵书签了。”

顾启接过来，劵书上的契约条件便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脑海中，把顾启给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把信息接收完毕，顾启这才揉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不签呢。”

“那我就把你关起来。”苏子月答得斩钉截铁，半点不给顾启留退路。

顾启：“......”

顾启对神力并没有什么概念，在他眼中劵书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合同而已，他还记得自己之前想要调查清楚游戏背后的事情，现在机会突然摆在面前，他暂时又没有什么方法离开废星，不由得有点心动。

顾启又把劵书上的条件浏览了一遍，确定上面没有什么明显的坑，只是让他保守一些秘密，不能对外人说之外，甚至不阻止他和别人接触，这个别人顾启猜测会不会是游戏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是不是把游戏的服务器设置在这个偏僻的废星上了。

要是有机会接触到这里的工作人员，或者接触到阿宴，或许他有机会能够联系到自己的小队，到时候不管是求援还是离开这个星球机会都要大得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后，顾启便下定决心，按照步骤完成了签订。

“你这个合同为什么要用食指上的血来签订？”顾启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血液来签订合同的，一般不是用指纹或者基因信息吗？或者用自己的光脑编码，那都是绑定个人信息的，足以用来签合同了。

“因为离你的心脏最近。”

顾启愣了愣，“心脏？”

苏子月没有多做解释，她把劵书收回来，往里面注入自己的神力印记，这个契约便算达成了，是得到土地神承认的契约。以后没有自己的允许，不管是说话还是动作，顾启都不能吐露出任何关于这个游戏的真相，现在即使把顾启带回桃源城也不用担心会暴露了。

不过......

苏子月看着顾启现在的模样，不管是顾启的血肉之躯还是他身上穿戴的各种东西，很明显都和她的游戏格格不入，这可不行，太违和了。

“我给你换一具身体吧。”苏子月的神职中有掌管生死的能力，自然也包括勾魂，她把曲木杖拿出来，顶端窜出一根碧绿的藤蔓，顾启只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仿佛飘在了半空。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旁边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顾启低头一看，奇怪，为什么地上会躺着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还不等他想明白，眼前一黑，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体变得沉重僵硬，动了动手臂，还有泥巴从上面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顾启：“!!!”

“你原来的玩家身份不能用了，只能重新练级。”苏子月冷淡的声音响起，“对了，把你的身体背起来，我们要回去了。”

顾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