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端仍有少许湿润,见状,严融之从架子上取下一张干净的棉布,站在身后替他拨起密发耐心擦拭。
林殊文道:“你也坐下来吃。”
严融之弄干少年发上的汗湿,方才陪他吃一会儿。
几分饱后,林殊文就不吃了,手边还多了一杯参汤。
参汤是滋补养元的,这两次结束,严融之总会喂他喝。
他想问对方不喝么?转念一想,参汤补身子,严融之已经不需要补了,再补下去……
林殊文几口抿光杯盏里的汤,告诫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
褥子和枕头换过一套新的,用药草熏过后弥留着非常浅淡的涩香,有宁神的效用。
林殊文坐在书案看了一刻书,时辰太晚便熬不住了。他揉揉双眸回到床榻躺下,很快,沐浴完毕的严融之走了过来。
他仰头迷糊地望着对方,下意识顺着被严融之揽入怀里的姿势,主动把脸靠近,轻轻贴住面前的胸怀。
严融之注视几乎睁不开眼的少年,将下颌抵在他发顶上,低声道:“休息吧。”
林殊文闭眼,迷迷糊糊中抓住腰侧的手指:“你也睡,严融之……”
拥了拥怀里温软乖巧的少年,严融之闭目,倦意很快袭来。
比起服药,用外物佐以睡眠,不如抱着林殊文睡效用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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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忙秋收持续了两个多月,林殊文有时会过去帮忙,更多的时候窝在院子里雕木头,尽力把檀木上破损的地方做到最合适的复原。
徐哥儿和郑哥儿忙着秋收的农活儿,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来学字。赵家三个小子学足一个月,入秋后也在忙着农物收成,忙完后也不来了。
老/二跟老三最有念书的潜力,所以赵六子打算今年趁秋收多攒些钱,来年开春了把老/二老三送去城里的私塾,老大就留在家里跟自己干活儿学着怎么做买卖。
为了向林殊文表示谢意,赵家送来不少粮食和腊肠,农忙时还向村民四处宣扬林殊文的善心。
眼下村里不止有林殊文一人识字,徐哥儿郑哥儿也认得好些字,能写家书了,想给外头亲人朋友寄信的村民无需每次都找林殊文写,找两个哥儿写亦是一样的。
林殊文出门时,路上遇到人。
对方向他问:“小林先生,你不生气么?村里本来只有你一人识字,大伙儿找你写信,可如今徐哥儿郑哥儿都会写字了,岂不是把小先生的生意抢了?”
林殊文眼底带了些害羞的笑意,回应道:“不生气。”
少年一笑,问他的人顿时变成哑巴。
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稍加恶意的揣测,对眼前白白净净,善良又温顺的小先生是种侮辱,剩下那些话立刻咽回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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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色微阴,林殊文从早开始做了三个时辰的木雕,直到胳膊酸麻,他咧咧嘴,展开胳膊微微抬高便觉得不太舒服。
林殊文往旁边的水盆走近洗手,又止不住揉了揉干涩的眼眸。
严融之白日上山,要傍晚才回来,他便独自回房睡了会儿。
醒后还有一个时辰才临傍晚,林殊文跟管事说自己出门走走。
管事道:“公子忙了半日,散散心正好合适。”
又道:“今日村里开集,公子可以过去看看。”
于是林殊文带上钱袋走去开村集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摊子摆了一路,莫布家还设了卖鸭子的摊。
莫布正坐在石块上看摊,见他来了,忙抬手招呼。
林殊文先去巧婶的摊子买了几块枣糕和桂花糕,分给莫布两块,还陪他在鸭子摊前坐着说会儿话。
莫布道:“俺娘回家准备做饭了,还叮嘱俺若天黑了鸭子还没卖完就收回去,等过几日拿这几只鸭子跟其他叔伯换些过年的东西。”
一听过年,林殊文便生出些微恍惚。
不知不觉,他回到村里将有一年,这一年里他还把自己的人生大事办了。
想起严融之,林殊文起身和莫布道别,转去另外的摊子瞧瞧。
有渔民卖很大只的河蟹,用麻绳绑好放在鱼篓里,一个鱼篓放两只,林殊文掏钱买了四只。
渔民笑道:“这一批河蟹蟹黄可多了,膏肥流油,吃着可香。”
林殊文一手拎一个鱼篓,用油纸包好的糕点则挂在腰间,赶在傍晚前走回宅子。
严融之下了山回宅子,匆忙洗去尘土换了身衣袍,正欲出门接去村集逛的少年,就见门外的林殊文拎着螃蟹走上石阶。
林殊文抿唇笑了笑:“我买了河蟹还有糕点。”
管事把两篓子大河蟹接走,林殊文到井边打水稍作清洗,又从腰间取下油纸包,把糕点递给严融之。
“跟巧婶买的。”
严融之这个年纪,对糕点并不贪嘴。
可糕点是林殊文的心意,所以他会接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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