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昨夜她从园中采摘回来的。
原本是想放进花瓶之中,但选来选去也没找出一只合适的花瓶,最后索性便放进了这小水缸里,偶尔抬头低头的都能扫见,也算养眼。
惊云坐在一旁的圆凳上打着络子,闻言便抬起头同云葭说道:“先前去外院的时候,倒是没听到国公爷回来的消息,姑娘若有事找国公爷,奴婢便派人过去看着一些,等国公爷回来便让人来与您通传一声。”
这倒是不必了。
云葭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阿爹今日出去一日了还没有回来,有些不大对劲。
阿爹的朋友本就不多,如今裴伯伯不在燕京,也就樊叔与阿爹的关系还算好些,只如今这个点正是保和堂最为忙碌的时候,想必阿爹也不会过去打扰樊叔给人看病。
阿爹到底去做什么了?
云葭的视线从书本移开望向眼前那朵秾艳的芍药兀自沉思了一会,却没有真让人去看着,阿爹不是阿琅,他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看着莽撞,却并不是一点头脑都没有,从前没有认清和天子的关系才会走到现在这个田地,如今认清了明白了,自然也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了。
她若真想知道,等夜里碰见了问一声便是。
云葭未再多想,只垂眸继续翻看起手里的书,一边翻看一边又问了一句:“外面呢,可还有什么动静传来?”
这是在问郑家的事。
先前从清梦亭离开之后,云葭就让人去外面盯着一些,若有什么消息便传过来。
这事是追月去做的。
“奴婢去看看她回来没。”惊云说着放下手里的络子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她领着刚回来的追月进来了。
“姑娘。”
追月跟云葭行礼。
云葭轻轻嗯声,没抬头,只又翻了一页书开口问道:“如何?”
追月低着头跟云葭回道:“西山那些尸首已经全部被人移交到刑部了,纪大人午间那会也已经进宫了,至今还未出来。”
这就是进宫知会天子要彻查此事了。
除了时间不同,其余都与前世的步调一样。
云葭知道那位老大人的脾性,但凡有他看不顺眼的事,管你是什么王孙贵族、世家望门,他都会彻查清楚。
过刚易折。
然这位老大人自多年以前丧妻之后便孑然一身,他又是三朝元老深受天子敬重,自是无所畏惧,这件事既有他接管,倒是不用再担心会草草了事了。
云葭点了点头:“下去吧。”她没再多问了。
追月听到这话犹豫地抬头悄悄看了眼云葭,见她靠在引枕上翻着书,并未看向她这边,她又看了眼侯在她身边垂眸不语的惊云,见她也未曾往她这边看,她咬了咬唇,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轻轻应声退到外面去了。
布帘的声音很轻。
追月的脚步声也不算重。
屋子里静悄悄的,一时未再有别的声音,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响,以及偶尔传来外面几声还未被全部抓干净的蝉鸣声。
底下的人怕吵到她,拿着捕蝉的网兜正站在椅子上往树上扑,她们捕得小心翼翼,但偶尔还是会有声音传过来。
偶尔还能听到她们压低的清脆的笑声。
云葭没让人去制止,透过红木琉璃窗往外面,过了一会,云葭忽然问:“追月今年多大了?”
陡然听到这一句,坐在一旁想事情的惊云不禁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才连忙回道:“回您的话,她比奴婢小半年,今年也是十七。”
她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果然,没一会功夫,就听到姑娘头也不抬地说道:“十七,也是该嫁人了。你回头跟罗妈妈说一声,让她替我收集下府里府外年轻管事的情况,回头拿去给追月让她相看一下。”
这事来的突然。
惊云显然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其实十七也的确是可以嫁人了,外面这个年纪的只怕就连小孩都有了,只是一般像她们这样在姑娘身边伺候的,都会等姑娘先嫁人再另做安排,或是被放出去或是由姑娘帮忙做主赐一门好的婚事。
这就是最大的脸面了。
如今姑娘的婚事退了,何况追月那个心思……惊云忽然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对于自己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她如今是越发不知道该怎么与她相处了。
嫁人也好。
姑娘既然能给她费心思相看就代表心里还有她,趁着这个时候找个合适的夫君也好,总比日后真的做错了事再被姑娘不喜要好。
“奴婢回头就与罗妈妈去说。”惊云低头跟云葭说道。
云葭点了点头。
窗外花叶拂乱,偶有花枝烂颤坠落一树杏花,她靠在引枕上隔着琉璃窗静悄悄地看着,上辈子她也做过同样的事,只那时追月并不肯嫁人,说是要在她身边陪她一辈子。
她虽当这话是玩笑话,然心里也的确是感动过的。
如今她亦不知这情意是真是假。
只她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心里还有别的打算,那便算了。
主仆一场,她能做的,都做了。
云葭看着窗外杏花拂落,碎了一地花瓣,想到再过几日,如果与前世一样的话,裴有卿就该回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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