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勒紧缰绳,马蹄在地上摩擦了一阵溅起一片尘埃才停了下来。
他扭头往旁边看过去,此时天光已经明亮,不过天色依旧不大好,看着是要下雨的样子,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多,他先是从雾蒙蒙的空气里面瞧见一辆马车和两个男人的轮廓,还未瞧清来人是谁,就见有一片绯色从雾蒙中走了出来,陡然瞧见这一片绯色,徐冲心下便是一个咯噔,待瞧清来人是谁之后,徐冲更是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
怎么又是他?
他心中烦不胜烦,不等人过来就立刻转过脸,打算策马离开了。
可两人离得并不算远,这一会子功夫,袁野清已然过来了,还正好站在他面前,拦了他去路的道。
“国公爷。”
袁野清一身官服站在他面前与他作揖。
徐冲被拦住去路,没法,想掉头往旁边走,亦有来往行人,余光瞥见已有人在往他这边看了,徐冲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袁野清不嫌丢人,他还嫌丢人呢!
他可不想再变成别人茶余饭后的话什子。
徐冲咬牙切齿擎着马缰留在原处,压着嗓音冲着袁野清没好气道:“姓袁的,你有完没完?拦了本国公一次不够,你是拦上瘾了是吧?”
袁野清起来之后冲人温和一笑:“下官等在这,是特地来感谢国公爷那日出手相助的。”
徐冲猜到他是因为这事,却仍是不耐烦道:“打住,用不着,老子也不是为了帮你。”他说完一扬下巴,手里的鞭子坠在马肚边,“说完没?说完就给我让开,别挡我的路!”
他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袁野清好好相处的。
袁野清显然也知晓,他对此并不介意,只是递了一张字条过去。
“什么东西?”
徐冲连接也没接,只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
袁野清看着他说:“济阳卫内的大致情况。”
徐冲听到这话,神色微动,他多看了袁野清手中的那张字条一眼,但想到这字条是谁给的,他心里又是一万个不愿意。
知晓情况的确于他有便利之处,但靠他自己也不是不行。
当初他去蓟州不也是靠自己?
不过是时间长短罢了。
“用不着。”
他收回视线。
袁野清知他脾性,也未再多劝,而是径直往后面走,把字条递给了跟在后面的陈集。
陈集瞧见这情形,微怔,他先是看了一眼面前的袁野清,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国公爷,他自然知晓自家国公爷对这位的芥蒂,心中正犹豫着便听面前的男人说道:“拿着吧,济阳卫的水深,国公爷刚去,别吃亏了。”
陈集一听这话,立刻肃容。
他可是受了姑娘嘱咐要好好守着国公爷的,当即也没再犹豫,直接从袁野清的手上接过这张纸,嘴里跟着说道:“多谢袁大人。”
徐冲一听到这话立刻掉头,正好瞧见陈集手里捏着那张字条。
徐冲顿时火冒三丈:“陈集!”
陈集被他一双虎目看着,脊背立刻僵直了不少,但他还是紧紧捏紧了手里的字条,低声跟徐冲说道:“这个属下需要,国公爷不要,属下拿着,心里也好有个底。”
陈集这次也是跟着徐冲去当值的,以后他也得跟济阳卫的那群人打交道。
徐冲被他这一顿话说得果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作罢,他看了袁野清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不见心不烦地低低说了声:“走!”
他说完便直接策马离开了。
陈集又与袁野清拱手一礼,方才跟马离去。
马蹄溅起一片尘埃,天色依旧是雾蒙蒙的,袁野清目视两人离去方才折回自己的马车。
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
翌日。
云葭坐在窗前看铺子里交上来的账本,清算着每间铺子这段时日的盈亏情况,惊云打帘进来同她说道:“姑娘,萧先生与宋先生已经来了,奴婢让人把他们请到客堂候着了。”
“知道了。”
云葭放下手中的紫湖毛管。
把账本仔细收拾好,又让人把昨日拟定的契约拿上,方才往堂屋那边走。
昨日一场大雨稀稀落落下了大半天,至今地面还是湿的,阳光照在树上残留的水珠上面,能瞧见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出头顶日头的光芒。
因是见外客。
云葭至堂屋之时便直接从内室走了出去,屏风正罩在前面,隐约能瞧见两个中年男人一左一右坐在下面,看到她进来就立刻起身喊她“县主”。
云葭站于屏风后面笑着同他们说话:“两位先生请坐。”
两人出声谢过。
但还是等她入座方才坐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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