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却是冷哼一声,冷声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说完后冲着盛鸿道:“盛国公可否出来一叙?”
盛靖在后面大喊一声,“郁良呢?!让他来见小爷!别以为找个江湖郎中给小爷把胳膊治好就完事儿了,告诉他!这事儿没完!”
“别让他家那小娘子出来,不然小爷我见一次撩拨一次!小爷还就不信了,以小爷的样貌还撩拨不走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娘子。”
沈翊正要出门的脚步一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盛靖瞧,幽幽道:“盛小公爷说得可是七王妃?”
盛靖脖子一梗,“管她是谁!小爷我要定了!”
沈翊勾唇一笑,“那得看盛小公爷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惊呼,随着惊呼而来的还有一支素淡的银簪子,穿过那一层窗户纸径直落在了盛靖的腿边,只要再过去一分,这只簪子就会插在盛靖的腿上。
盛老夫人着急的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盛靖惊魂未定的手抓着盛老夫人,艰难晦涩道:“祖母,是……郁良。”
除了郁良外,没人能把这簪子准确无误的打过来。
“大胆郁良!竟敢来国公府作乱,当真以为我国公府没人了么?”盛老夫人站的笔直,拍了拍盛靖的手背,厉声喝道:“夜半三更不睡觉,来我国公府杀人,难不成七王爷是想造反吗?”
郁良在外勾唇一笑,声音低沉,“我何时不知这天下竟姓盛了?”
盛国公在朝堂上战战兢兢,最了解当前局势,干元帝起码还有十年掌权时限,如今的太子早已长成,背后还倚靠着偌大的盛国公府,自然引起了干元帝的警惕,现在的盛国公府夹着尾巴做人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有这种话传出去?
是命不想要了么?
他立马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七王爷这是说得哪里话?母亲只是疼宠靖儿,一时胡涂罢了。不知王爷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卫央的手被郁良紧紧握住,郁良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神阴翳,唇角一勾,“来看看那位口出狂言的小公爷还能不知天高地厚到什么时候。国公爷若是不介意,本王愿意替你管教一下。”
盛国公道:“王爷此话怎讲?小儿虽是顽皮了些,但不至于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更何况,我盛家家规严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到让王爷替盛某管教孩子的地步。”
郁良冷笑一声,“那国公爷便管好小公爷的腿,也管好他的嘴。若是下一次再让本王从他嘴里听到轻薄王妃的话,那银簪子说不准就没今日一样长眼了。”
盛国公还想说些什么,被郁良生生打断,“若是国公爷想因此事参本王一本,那本王也不介意将盛老夫人之前的话在朝堂上复述一次,孰轻孰重,国公爷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之后,拉着卫央便走了,一点余地也没给留。
郁良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路上遇见乞讨的小儿也会笑着给个小银锞子,跟满朝文武从没红过脸,更别说是到别人家里大闹一通,甚至阴着一张脸威胁。
盛国公在郁良走后,愣是半晌没想明白,七王爷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卫央亦步亦趋的跟着郁良离开盛国公府,直到上了马车,郁良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卫央心里好奇,但也不愿意问。郁良的行为很奇怪,但好似又很理所当然,就像他上一世不远千里为自己收敛尸首一样。
“王妃对那盛小公爷,感觉如何?”在经过良久的沉默之后,郁良终是开了口。
卫央规规矩矩答:“一个玩世不恭的纨裤子弟,不过是为了和你争几句口舌罢了,还能真看上去我不成?”说罢卫央又自嘲道:“我自个儿几斤几两还是明白的。”
“在我心里……”郁良的话说了一半,马车颠簸一番,他差点咬着自己舌头,是故也不再说了。
一双眸子不自在的瞥向外边,卫央也不问,只是眼角余光看过去之时,竟发现郁良的耳朵尖儿红了。
郁良心想:在我心里,眼前的小姑娘是最好的。
*
本以为带着沈翊去盛国公府给盛靖医治后,盛国公府便不会给人在暗地里下绊子,未料想明面上装作风平浪静,背后却在干元帝面前将郁良告了一状。
讲的是郁良心怀不满,在街上对人大打出手。
至于对什么心怀不满,那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吗?干元帝刚将他贬为巡城御史,结果他就带头在街上闹起了事儿。
郁良一向也不是个爱解释的性子,尤其这事儿和卫央扯上了关系,在御书房里干元帝大发脾气之时,他也只是跪在地上字字铿锵道:“儿臣并未对父皇有任何不满。”
在御书房里跪了三个时辰,郁良被贬去京郊的昌平村解决鼠疫,顺带还得把那一带的匪患解决了,而干元帝只给他派了五百将士。
这就是明晃晃的在说:我不高兴了。
且此次干元帝给郁良下了命令,若是王妃想要跟着,那便下旨和离了吧。
卫央听闻此消息后,坐在房中喝了两杯冷茶,舔了舔嘴唇,看着郁良道:“我帮你做些治疗鼠疫的药,你且自己去。”
“这次王妃不跟了?”郁良看着她笑,笑容里晦涩不明。
卫央摇摇头,“若是你做什么我都跟着,那我成什么了?那会儿只是觉着你若一走,我便成了这京城里被人戳脊梁骨的妇人,便一时发了狠。但你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总得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我也得做自己的事儿。”
“王妃指的是开医馆?”郁良问道。
“应该。”卫央模棱两可的回答,她如今也不确信自己会做到何种地步,医馆只是她的一个小计划,她还想开一个专门收容妇人和孩子的地方,待到发生灾情时,男人尚可有一丝力气做工,妇人和孩子便是毫无立足之地,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所以便有了这个想法。
所幸郁良没打算就继续追问下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着茶杯,沉声道:“王妃万事小心,有事儿便给本王来个信。”
“好。”卫央也不倔强,反正应了便行。
她如今也说不上来对郁良是种什么心思,反正郁良是她的夫君,那种目前还未打算和离的夫君,但论喜欢的话,万万谈不上,即便是谈心,也很难和盘托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谁也说不上比谁轻巧几分。
国公府的那一夜让卫央打碎了对郁良好脾气的既定印象,如今她也不打算忍着让着,纵使那五个嬷嬷在府里又如何?难不成还得让她们磋磨?
若是她们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要还拿起棍子来对自己动手,那卫央是不会客气的,总归得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什么是体统,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卫央心里打定了主意,对着郁良也和煦了起来,“京郊也离得不远,若是在外遇到了麻烦,便差人回家来说一声,我也不是那笼里的鸟,只能观赏什么也帮不上忙的,即便我帮不上,不还有卫清和我爹吗?”
“如今既成了一家人,那便不用客气。”卫央一边给他整理衣物,一边慢条斯理道:“师父虽不欲问世事,但对我还是有求必应的,那边的鼠疫若是麻烦,你便来信让师父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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