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心神微顿,自然没有答应:“不用了,我再等一等便是。你自去忙你的。”
方才江既白没有看见,但面对着那边的沈晗霜看得分明。
不知为何,祝隐洲竟原本打算朝她这边过来,好在林远晖将他拦下了。
或许还没什么人注意到祝隐洲,但洛阳却有不少人认识沈晗霜。她方才进门后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朝她看过来。
自沈晗霜与新太子和离的消息传开后,洛阳城里也有不少真真假假的传言。
今日江家在办葬礼,没人会到沈晗霜眼前来议论,但若她与祝隐洲共处时有人认出他,难免会有喧宾夺主的可能,那便太失礼了。
而且哪里有让江既白送她回府,反而将所有来客都撇下的道理?
不过看样子,祝隐洲应不会再过来了。她也不必特意先于表哥他们离开。
见沈晗霜有自己的考量,江既白便也不勉强,温声道:“那我再在此处留一会儿,待述柏回来,我再走。”
今日来江家吊唁的人并不算多,暗处还有太子和府尹的手下守着,但到底还是刚发生过命案,江既白仍不放心将沈晗霜独自留在此处。
沈晗霜明白他是在为自己的安危考虑,不由得觉得江既白有些过于不放心她了。
许是因为方才见到了祝隐洲,沈晗霜忽而想起了叛军逼宫不成,又围困平南王府的那一晚。
那时,即便是身为丈夫的祝隐洲,也放心将她留在府中,转而去护另一个女子周全。
沈晗霜原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这些往事,却不曾想,那种被忽视,被抛下的感觉其实仍未彻底消弭。
事实证明,她并非无法面对那夜的混乱。
可主动选择与被动承担,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晗霜垂下眼睫,从原本已经落灰的回忆中抽离。
片刻之后,明述柏便带着明姝雪回来,林远晖也和他们一起。
几人与江既白告别,随即一同往明府回去。
回到家后,明述柏才单独和沈晗霜说,方才是林远晖特意去寻了他,告知了太子也在江家的事,他和明姝雪才会提前回来。
“表妹可是不愿见太子?”明述柏试探着问道。
沈晗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原本只是觉得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但现在,的确是不愿再见他了。”
沈晗霜已经从那段无果的婚姻里抽离,但到底无法于一瞬之间便将那些记忆都除去。
再刻骨铭心的往事也会有被覆盖与尘封的一日,沈晗霜原本打算顺其自然,不刻意想起,也不刻意忽视。
就像她不必刻意与祝隐洲见面,也不必刻意躲着他。
但今日见到祝隐洲后,像是久不经人翻阅的书页被人无意拂过了落灰,沈晗霜又开始回忆起曾经那个终日求而不得的自己。
她不喜欢那样的沈晗霜,便也不想再见他了。
明述柏:“既然你不想见太子,那若他来明府,可需要命人拦着?”
沈晗霜轻声道:“不必,他不会来的。”
祝隐洲没有非要见她不可的理由,更不会因私废公,不去查案,反而找来明府。
退一万步说,即便祝隐洲当真找来了,以他的身份,拦是拦不住的。与他见一面也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损失,不必让明家的人冒着会得罪太子的风险阻拦。
明家自然会护着她,把她放在对皇权的尊重之前,但她不能仗着这个便连累家人。
明述柏便也听了她的,没有多做安排,只命人多加留意。
也果然如沈晗霜所说,一连几日,她和祝隐洲都没再遇上,他更没有来明家。
沈晗霜也就不再记挂此事。
七月初五这日,沈晗霜乘着明家的马车,没带春叶,独自往城外一处山上去。
虽还未到父母的忌辰,但每月逢五的日子,沈晗霜都会去父母的衣冠冢扫墓,也会帮爷爷多带一壶醉明月过去给父亲。
上月二十五时沈晗霜来过一趟,但那日和表哥、表妹一起,沈晗霜没有待太久,也没多说什么。
今日只她自己,沈晗霜摆好新鲜的酒食果品后,便一面烧着纸钱,一面柔声同父母说着自己近来见过、经过的事情。
下山时,沈晗霜在路上遇到了一身素服的江既白。
她想到了什么,柔声问:“你也来看你的母亲吗?”
江既白微微颔首,道:“这是她为自己选的地方,说是清净。”
江既白的亲生母亲,其实并非当日灵堂上两具棺椁之一中的江家主母,而是他父亲的妾室,高氏。
当年江家妾室高氏和主母王氏先后有孕,又在同一日产子。但王氏早产,孩子刚出生便夭折了。
是高氏主动提出将两个孩子互换,这才有了江家唯一的嫡子江既白。
此事就连第二日才赶回家的江父都不知道。若非江既白多年前主动向她吐露此事,沈晗霜也不会知晓。
沈晗霜七八岁时,曾因为思念父母,独自跑来父母的衣冠冢,却在山上迷了路。
是江既白的亲生母亲高氏遇到了她,将她送回了明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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