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将近四十八小时没有合眼,但监狱里时刻亮着强光,不出一会,眼睛就酸痛地冒出生理性盐水,即使闭上眼,眼前也是白花花的一片。
郁琼枝勉强自己休息了两个小时,他身体就开始发热,骨头缝却不断冒着寒气,导致身子一阵冷一阵热,他怀疑自己是发烧了,用手背贴了自己额头一会,体温却没有升很高。
晚上,郁琼枝再次被人带出了牢房,他以为自己的第一次提审那么快就开始了,但他没有被带到提审室,而是被带到了会见室。
狱警刷开会见室的大门,身子偏向侧边给郁琼枝让开一道路,郁琼枝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得僵硬。
张远坐在会见室桌子的另一头,微笑着冲郁琼枝点了点头。
郁琼枝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这张脸,他一度以为这张脸和那些噩梦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
再次看见这张脸,他才知道自己没有忘记。
这张脸上每一个五官分布都在记忆里清晰无比。
条件反射般,郁琼枝手臂泛起刀刃割破皮肉的疼痛,皮肉被割扯的黏腻声还有新鲜的血腥气,他反应巨大地转头,类似于逃命一般踉跄地往前跑。
空荡的走廊里响起几声脚步声,很快就被阻挡了,郁琼枝被扭着手腕推进会见室,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弱的尖叫。
“我以为你会想念我。”张远略带遗憾地说,“毕竟我照顾了你那么多年。”
郁琼枝被迫坐在位置上,和张远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面对面,他高度紧张地缩在椅子上,看着张远站起身,走到自己身边。
张远伸出手,手背靠在他的脸颊边轻轻靠了一会,缓慢地下移,移到郁琼枝的下巴处。
郁琼枝低下头,睫毛动了动,却没能偏头,被手铐锁住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扣紧手铐的边缘,指甲在上面一下一下磨着,发出轻微麻人的声音。
张远侧头,他想看看郁琼枝的脸,却没能看鲜明,只看见他过白的脸色。
“好孩子,我是来送一样东西给你的。”张远放下手,转而从桌子上拿起一叠文件。
文件上印着五个字:离婚协议书。
郁琼枝瞳仁转动得很慢,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不会签的。”
张远眨了眨眼,对郁琼枝的回答没有感到意外,他对郁琼枝不太听话的行为没有感到恼怒,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文件边角,宽容地说:“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以理解。”
“对自己取名过的东西总会有特殊的感情。”张远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和郁琼枝持平。
郁琼枝目光平直地直视他,和幼年时候没有什么不一样,瞳仁又黑又湿,像是随时都会反击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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