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眼神移回余鱼身上, 看到余鱼正低垂着眸子,翻看他送过来的文件。
半长而蓬松的黑发显得她的脸愈发小,眼睛黑得分明。
漆黑的发尾落在她的衣领里头,似乎没入了锁骨的窝里。
这么看着余鱼,确实有几分能迷惑人的资质。
这么想着,周许年微微愣神的时候,忽然见余鱼抬眼看他。
“许哥,看什么呢?”
余鱼眯起眼睛,如同狐狸一样看向周许年的时候,周许年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周许年说:“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你和你朋友聊。”
周许年面上不显,心里却颇为不平静。
听到他要走,余鱼并未说什么,等周许年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余鱼和那少年一眼,看到余鱼正侧头和那男生说话,而那男生则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和余鱼低声交谈着。
这一幕犹如场景互换,只不过站在这里的人由那男孩变成了周许年。
周许年眼睛眯了眯,才转身走了。
周许年走后,江捱忽然问余鱼:“他不是你亲哥吧。”
余鱼笑着说:“江捱,你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吗?”
“我哪有亲哥。”
江捱说:“那你喊他哥做什么?外人终究是外人。”
余鱼倒也没否认:“你说的确实没错,不过我有分寸,你在我这做作业,我这里的名声都给你弄坏了。”
江捱知道余鱼在开玩笑,但还是把书收了起来,像是没听到余鱼语气里的打趣似的,他对余鱼说:“你在这西街住哪里?”
“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捱看了余鱼一会儿,道:“房子你收走吧,我不住了,你住哪里,给我弄个住的地方就行。”
余鱼正色看向他:“你认真的?那可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地方。”
江捱盯着书上某个字,有些冷冷地说:“也不算留下来的地方,边上的人都搬走了,我一个人住那里有什么意思,花我都送人了。”
说完之后,江捱看向余鱼,却见余鱼也在看着他。
江捱疑心余鱼不愿意,便问:“怎么?你不愿意和我住?”
余鱼说:“倒不是这个,我住在景天酒店五层,那一层我让人腾出来了,专门给我的人住的,你要是想,我找人给你安排一间就行,不过你那房子你自己收着,我不要,你用不着为了便利我,把房子送给我。你那一户我缺得起。”
余鱼声音一认真,便少了几分和气,多了几分淡意。
只是你总觉得她在笑着看着你。
江捱的皮肤被黑色的外套衬得很白,但他把手放在余鱼的手边上,只觉得余鱼比他还要白上几分。
街头的混混也好,学校里的混混也好,能吸引漂亮女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身上有股气质,好像和你亲近了之后,便哪怕牺牲自己的一点什么利益,也要让你不受委屈,这种感觉同样在余鱼身上出现了,只不过余鱼身上褪去了那种小混混的街头感和不良感,她把这种气质化用在了她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当中,就好像生来比同年龄段的人考虑得更多一点,而且更讲义气,更加为你着想。
而且余鱼长得一点也不混混。
江捱总觉得余鱼和他不是同一个年龄段的。
但是每次看到余鱼的长相,又觉得余鱼甚至比他还年轻。
“好。”
江捱说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如同晒太阳的鱼被翻了个面,可他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低着头,也努力不让余鱼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江捱觉得有点羞愧。
被照顾的感觉,自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江捱就没有感受到过了。
平心而论,他此刻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余鱼能对他道如此的程度,让江捱更愿意相信,余鱼并不是看在他爹江潘峰的面子上照顾他,而真是因为那天晚上他短暂地收留了她一会儿。
就像她所说的:“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
江捱写了一会儿作业,然后抬头看了余鱼一眼。
余鱼还在翻看周许年送过来的东西。
江捱忽然问:“你为什么会想着在西街做事。”
余鱼抬眼:“这哪有什么为什么?”
“事情落到我头上了,我不做也得做,每个人宿命不同。”
“而且和那几个哥哥一样,我不是读书人。”
江捱却看着余鱼,不明所以的道:“不是读书人?”
在整个赌局里面,江捱找不出比余鱼更像读书人的了。
他握着笔的手朝下按了按,笔露出一滴墨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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