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正处关键微妙之时,此刻又是擒获敌军主帅之子的好时机,若将士们以为他是个为了女人而昏聩无能的太子,必定会使将帅离心。
接下来的答复不是说给厄弥听,而是说给各营主将们听。
心思流转间,他已然开口:“是又如何?”
声调浑无波澜的四个字。
平且稳。
甚至连那一丝丝的冷漠都没沾染。
冷漠尚且是一种感情,可他的理所应当,更给人锥心之痛。
众将士都松了一口气。
厄弥下意识望了眼怀里的女人
沈子枭已不愿再与厄弥废话,只念:“十,九,八……”
弩手们纷纷架上弓箭,瞄准厄弥。
“七,六……”
步兵也已抽出佩刀,将厄弥几人团团围住。
“五,四……”
寨门已开,路两旁位列的小兵已用扫帚清除地面上的瓦片尖石。
沈子枭念道:“三。”
“我走。”厄弥说。
龙潜听了半天,终是忍不住了,大着胆子说道:“殿下,末将看此人颇有胆略,来日必成威胁,不可放虎归山啊!”
沈子枭恍若未闻,只对厄弥说:“还不快滚。”
厄弥又看了眼江柍。
她在他怀里隐隐颤抖,像极了前年冬天他在深山里猎到的小母鹿,可他知道,她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心里又痛快又心疼,既已如此,他挑起的火,又怎能不再加一把柴?
厄弥笑道:“哼,沈子枭怕你被别的男人碰就要提前处死你,我不一样,我不嫌弃你已为人妇,他以东宫之名发誓,我便以长生天的名义许诺,来日我厄弥必将沈子枭挫骨扬灰,再风风光光娶了你!”
这话虽有几分不磊落的挑拨,却也都是出于真心。
说罢,他率众部下绝尘而去,只等到寨门时才把江柍推下马。
江柍跌落,不妨被地上未清扫干净的一段瓦片刺伤了肩膀,她下意识痛呼起来。
厄弥最后又恋恋不舍看她一眼,见她受伤,不由目光一凛,却顾不得许多,只得纵马离去。
沈子枭大步来到她身旁,把她从地上扶起,手心温暖湿润,沾上了她的血。
他下意识去寻她的眼眸。
一抬脸。
猝然被她那燃烧着烈烈恨意的目光一烫。
他眸中的关切,瞬间如凝冰般沉了底。
却也只是淡淡一瞬。
他便垂下眼帘,拦腰抱起她。
起身后,还不忘对叶思渊交代:“你去清点伤兵损失,加紧巡逻,务必安抚将士,肃正军风。”
叶思渊刚被他骂完,心里还憋屈呢,只努嘴说:“是!”
他呵斥道:“没听清!”
“是!”叶思渊再傻也感觉到这位爷动了大怒,赶快竖枪立正站好。
由于营帐已被烧成灰烬,沈子枭就把江柍送到浅碧轻红的帐中去。
他把她放到床上,拨开披在她身上的狐裘一看,鲜血已把她的整个袖子都染红了。
浅碧上前来,小心翼翼把江柍的衣裳脱掉,让她的伤口袒露出来。
那瓦片深深刺入她的肌肤里,形成了半个手掌那么大的伤口,因为她肤白,更显伤口处红肿不堪。
她双目紧闭,脸色煞白,竟是疼得连呜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浅碧呜咽说:“奴婢要把瓦片拔出来,可能会很疼,请娘娘忍住。”
沈子枭闻言便让轻红坐床尾按住江柍的双腿,而他则坐到床头,托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又从身上拿出一块帕子命她咬在嘴里。
江柍固执地摇了摇头。
沈子枭解释道:“你咬着它就不会咬到舌头了。”
江柍闻言,便冷冷地看向沈子枭,忍痛道:“你以为我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我的眼泪,我的血,包括我的命,都凭自己做主,与你无关。”
沈子枭一听,便知她是因他与厄弥周旋时所说的话而气恼。
却没时间解释,只轻声说道:“此事等你治好伤再说。”说着又要把手帕塞到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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