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耐着性子道:“朕那日于千军万马、万箭穿心的绝境中救你出来,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雾灯雨灯的,这六十七日你昏迷不醒,朕的心也几乎随你去了,怎会有多余心力去想一具尸体是否得以安葬。”
“……”江柍的喉头堵得难受。
她知道那日宋琅为救他,是涉了怎样的险,几乎是把江山社稷赔上去,她又如何能再要求他做些什么,只能是血泪自咽而已。
何况她现在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他。
江柍把对雾灯的牵挂和愧疚都慢慢压了下去,泪意也一并敛去,直至完全平静下来,她才说道:“皇兄连日辛苦,不如等会儿与我一同用饭吧。”
宋琅见她想通了,不觉勾唇笑起来:“好,朕让碧霄去准备。”
江柍敛眸,笑道:“多谢皇兄。”
虽是笑着,却难以忽略她举手投足间的客套与疏远。
宋琅眼眸不动声色沉了下来。
“皇兄”二字像是两支淬了毒的利箭,笔直地射进心脏,让他疼得难以呼吸。
可他却不能反驳。
因为如今,他还没有办法抹煞她公主的身份,更怕自己若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会把她越推越远。
宋琅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唤宫娥们给你梳洗吧,午膳的时候,朕再过来。”
江柍点头说“好”。
宋琅转身出去。
刚出门,祁世迎头走上前来,说道:“陛下,纪大人来了。”
“他?他不是早朝后还说要去济慧寺拜佛,说什么为了朕的爱爱,朕知道他是为了他那即将出世的孩子……”说着便轻嗤笑起来。
祁世又道:“好像是关于福王的事情,奴才瞧纪大人生了好大的气,同奴才说话时脸色铁青。”
宋琅的笑意僵在脸上。
福王和宁王等支持太后的宗室王亲,早在去年就被他贬为庶民,圈禁在府。
这几个月来,他时常感到朝野动荡,没有听从当初江柍信中的劝诫,杀了不少官员,可却留有余地,没有动宗亲。
宋琅不知福王闹些什么,匆匆回到含元殿,见到纪敏骞,果然是气得不轻。
未等他问,就道:“陛下,福王他被关疯了,在府中大骂陛下不孝不悌,骂我们纪家是一窝走狗,连战功赫赫的江老将军都被他骂上了。微臣去时,只听他嚷嚷公主是假的,还说什么公主是祸害,是九尾狐狸托生的,必定亡国……”
“放肆!”宋琅没听完,就已气得乱战。
宁王在府中过得一身轻松,整日与妻妾温存,这才几个月啊,宁王府就有七八位有孕的妃妾了。
反观福王,放着清闲日子不过,倒开始找死了!
他大喝:“杀了就是,还来回朕做什么,平白污了耳朵!”
纪敏骞道:“陛下亲政之后已经流血太多,微臣恐怕此时处置福王,会让朝野不安。”
“朝野不安又不是今日才不安,何妨多他一个?”宋琅又道:“不过他竟敢如此狂悖,杀他也是便宜了他。祁世,你去吩咐欧阳忍,福王既然说疯话,就让他彻底疯下去好了!”
欧阳忍是郑飚之后新任的神鹰队指挥使。
闻言祁世便下去传话。
纪敏骞心里说不清的滋味,既觉得宋琅的做法无可厚非,又莫名感到胆寒,因宋琅还要与江柍共用午膳,便没再留他,他退出含元殿,才赶去济慧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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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琅走后,江柍敛眸凝思,默默梳理她坠楼之前发生的种种,记起沈子枭的伤势,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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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这些时日外面发生了什么,沈子枭怎么样了。
一时心焦不已。
正发愁,有两个穿黄衫子的宫娥,分别带领八位穿粉衫的小宫娥进殿来。
江柍一见来人,心提了一半,忘记了呼吸。
只见几个宫娥纷纷上前给她行礼,笑道:“恭喜公主殿下大病初愈,奴婢们喜不自胜。”
江柍说道:“都起来吧。”
又等不及地问道:“星垂,月涌,你们怎么都回宫了?”
月涌哽咽笑道:“公主若不回宫,我们各自回家过日子去便也罢了,可公主您回来了,我们又怎会舍得离开。”
星垂也道:“月涌说得不错,不仅是我们,高树一听说公主被陛下救回,也跟着回了宫,现就在门外候着,公主可要见他?”
星垂这话倒像是一句提醒。
江柍忙说:“快传!”
星垂和月涌相视而笑,唤高树进了殿,二人又领一众宫娥去净室为江柍准备沐浴的香汤。
江柍一见高树就迫不及待问道:“高树,我深知若想知道外头的消息,便只能问你,你快告诉我,我昏迷的这些日子外面都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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