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虽然已是他手下败将,然朝中势力还未彻底根除, 一不小心就会死灰复燃, 他借去凉州城迎回公主之名, 又接连斩杀了数十位太后的逆党。
他知道,刚刚掌权,大行杀戮会使朝野人心惶惶。
但他没有办法。
太后势力卷土重来的噩梦,让他难以安寝,战战惶惶,若不先下手为强,等到他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的话,下场只会比太后如今还要惨烈百倍。
这样想着,他又瞥见妆奁里,一只玉制银枪样式的手镯,应是被她极为爱惜的,其他首饰都放在五子奁里,唯有这个镯子是分开来放的。
他拿起来细细地看,记起这镯子是她从晏国唯一带回来的东西,眉头微不可动一皱
可她是否知道,只要她脑海里还有沈子枭的影子,他的心里就扎着一根刺。
这时,忽见有人影在墙面上晃动。
他转过脸来,见江柍正要转身回里间,便问:“怎地看见朕也不说话,反而掉头就走?”
江柍转身,悻悻说道:“怎么皇兄来了也没有人通传一声。”
宋琅放下手中的镯子,说道:“是朕不让她们通传的。”
江柍又道:“我衣衫不整不宜面圣,请皇兄略坐,我更衣再来。”
说着就要转身。
宋琅叫住了她:“不必,你穿这个很是好看。”
他这样讲着,目光忍不住在她身上流连,从上到下,最后定在她白皙柔嫩如鹅脂的锁骨前。
江柍见状,心底一阵恶寒,怕惹怒他,已是勉力自持,道:“请皇兄略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她自认态度良好,可落在宋琅眼里,却颇有些横冲直撞的执拗。
宋琅内心没来由窜出一股邪火。
他本就因政事不如意,加之这镯子又让他不满,企恶裙伺二儿而无酒一四启付费整理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他突地起身,大步走上前,像在捉一只鸡一般攥住江柍的胳膊,把她扯到身边:“若朕想做什么,你换衣服又有何用?”
江柍疼得倒抽一口气。
梗着脖子看他:“放手。”
宋琅见她神色冷漠,心头的躁意愈发压不住,怒到极处反倒笑了起来:“这些日子朕已经是竭力控制,恐逼急了你,谁知到头来是你逼急了朕!好,你不是想更衣吗。”
他把她狠狠推开,漠然睨着她:“脱,你就在这脱。”
江柍下意识揉了揉被她攥得火辣辣疼的胳膊,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脾气,怒目瞪着他。
月涌和两个宫娥本在净室服侍江柍沐浴,方才听到外头的动静一时没敢出来,这会又听陛下和公主似乎起了争执,月涌到底也是江柍近身的侍女,关键时候怎会不来护住主子,便一咬牙冲了出来。
说道:“奴婢参见陛下。”
宋琅自是没工夫理她。
她行完礼,又忙不迭站在江柍旁边,唯恐出什么事。
刚站定,只听宋琅声音冷到刺人,目光颇为露骨地在江柍身上上下流连,调笑道:“怎么不换了?脱啊。”
又对月涌说:“给你主子更衣,现在就脱!”
“啪。”巴掌清脆的响声,把宋琅的话打断。
江柍握紧了被震得发麻的手掌,痛彻心扉地问道:“宋琅,你怎会变成这样?”
她喉咙发干,哽着一口气,憋得难受。
从前宋琅连一句重话都不会对她说,何况这般侮辱她?当她与他对视,这样一双嗜血的眼眸,已让她彻底明白,眼前这个人,变了。
宋琅沉沉看着江柍,连日缺觉让他的眼睛里密布红血丝,看上去如困兽一般。
被她打得发麻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心好像更痛,她一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的诘问,好像把他的心都剖了出来。
江柍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一字一句道:“我看你是被太后压抑太久了,乍一得权,反倒疯了,你如果还没完全失去理智,何不想想你变了多少。”
“变得只有朕吗。”尖锐的疼痛慢慢消失,宋琅就只剩下满腹的酸涩和委屈,“你扪心自问,你又变了多少!”
江柍厉声回道:“没有人是不会变的,可并非人人都像你一样戾气。”
“怎么,在爱爱眼里,朕活该一辈子当个大气不敢出的懦夫,忍气吞声被你们欺负吗?”宋琅气急,反倒咬牙笑出来。
江柍却觉得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当日他派郑飚千里送来一支步摇,亲自来晏国为她庆生,自是情深义重,可今日时移事异,又怎可同日而语。
宋琅已是发了狂:“出去买卖一样东西,都还要银货两讫呢,朕是天子,爱爱凭什么以为,朕对你好,会不求回报?”
“可感情不是东西也不是银子,并不能等量交换,你若觉得自己吃亏,把你的爱收回去,自是皆大欢喜。”江柍已是忍无可忍。
宋琅盯着她,心下异常死寂,声音低了几分:“原来你是这样不识好歹。”
江柍紧抿着唇,姿势不变,仰头与他对视。
态度坚决如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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