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钰兴高采烈,跳起来脱下外衣扔在床上:“祖师娘,你还会做道袍啊。你可真神人转世,无所不能!”
她穿上暗红道袍,喜笑颜开:“正正好,不需要裁了。”说着,拿出钱袋,要孝敬灵虚子。
灵虚子帮她平整领子,束上腰带:“不必给钱了,这是为师送你的。你喊我祖师娘这么久,总该送你点东西。”
“祖师娘,您对我太好了。我们师徒俩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腾云驾雾入仙门,早登极乐。”
灵虚子摇摇头,也没说什么。
等到虞子钰在炕上躺下了,灵虚子坐在床边帮她掖好被子,眼神凝重了些,终于是说道:“子钰,要不你别修仙了。”
“为何?”虞子钰睁大圆眼,躺不住了,掀开被子坐起来。
“子钰,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路上多有险阻,渡劫失败乃常态,能够飞升的少之又少。为师是担心,日后你失败了,会接受不了。”
虞子钰紧握住灵虚子干瘦的手,神色紧张:“祖师娘,我不怕吃苦,失败乃成功之母,败了再重来便可。祖师娘何出此言,莫非您也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
灵虚子轻叹一声:“睡吧,你昨儿一夜未睡,今日又折腾了这么久。再不好好歇息,恐怕就直接去见神仙咯。”
虞子钰握着她的手不放,眼神警惕:“祖师娘,那您先告诉我,这世上有没有神仙?”
“有,只要我们相信,那便有。”灵虚子说完,便出门去。
自嘲笑了两声,她自小在道观里长大,从小相信有神仙,信了二十多年。只是后来她随着师姐师兄们走过战乱,瘟疫饥荒继踵而至,道观里的人都死光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相信有神仙了。
......
李既演回到将军府,想来想去,他应该要做些什么。
尤其是迫切想知道,李奉和虞子钰都发生了什么。李奉亲了虞子钰,舔了她的手,虞子钰口口声声管李奉叫淫贼色鬼。
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深思,李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奉和他自己,又是否是一体?
李既演想了很久,回忆起每次李奉出现时,是在怎样的场景下。
最初一次,是他随李方廉从塞外回京,初次遇见虞子钰。
仅仅是一眼,他狂热痴迷上了虞子钰,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那时候,李奉也出现了,鬼使神差控制了身体,行尸走肉跟着虞子钰走。
李方廉将他拉回来,骂他见到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丢人现眼。
再后来,李奉出现的时间比较长的一次,是他在塞外追杀匈奴时,被一支毒箭刺穿臂膀,疼得咬破了嘴唇。
他本以为那次自己要不行了,结果李奉又出现了。李奉硬是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回到了营帐。
再之后,李奉出现的时间皆是转瞬即逝。李既演也记不太清,他到底何时出现过。
最近他记得比较清晰的是,那日虞子钰在坟地里扇他耳光,以及昨日在巷子里看到萧瑾送虞子钰簪子,他吃醋了,李奉便出现了。
如此结合起来,李既演分析出李奉出现的规律。
一是和虞子钰有关。他对虞子钰用情至深,过于痴想她,或是吃醋了,李奉便有可能出现。
二是和身体的疼痛有关。当身体陷入痛苦时,李奉也有可能会出来。
这么一总结,李既演决定自己试一试,看看有没有可能,靠外力施压把李奉给逼出来。
他坐在床边,卷起左手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抽出匕首,避开血管划拉了一刀。刀刃锋利,轻轻一划便出了血。
刺痛感当即漫延开来,可是李奉并没有要出现的意思。
每次李奉要出现时,他是能感觉到的,无法控制意识,精神被强制捂住,有种轻微的窒息感。
难道是不够痛吗。
李既演放下匕首,指甲掐在伤口处,尽量按压刺激。痛感一阵又一阵,可是还是没有窒息感,李奉也没有出现。
他找来药粉,撒在伤口上用力按,在治伤的同时增加痛感。然而,依旧无果。
躺在床上,不断抚摸手臂上的伤,还在琢磨到底怎么样才能和李奉找到一个平衡。又或者,他该怎样才能杀死李奉,自己独占这个身体。
如此想到天都亮了。
他起身换衣服,准备去军营。白日须得在军营里当值,下午才有时间到山上找虞子钰。
伸手拿革带之际,碰倒了油灯。油盏倒下,承盘里的灯油洒在左手手臂上,顷刻间燃了起来。李既演连忙拍打,很快扑灭了火。
半截袖子被烧焦,黏在小臂皮肤上。昨晚上他划出的那道刀伤,更是火辣辣的疼。烧伤与刀伤混合在一起,疼得他脑门出汗。
匆匆找到药箱,准备敷药时,他恍然大悟——也许可以趁机试试昨晚未完成的事。
起身去厨房找到盐,融了点盐水。咬咬牙,将盐水倒在手臂上火辣辣的伤口处。
这么一下,疼痛更是加倍,神志都恍惚了。
李既演感受到那熟悉的窒息感,眼前浮现白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喘不上气来。
有一个东西要冲破身子出来。
难以言喻的压迫将他压得无法呼吸,如同溺死前的挣扎。他能清楚感受到,自己慢慢被黑暗吞噬,在沼泽里濒死挣扎,越是挣扎越是绝望。
终于,他进入深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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