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力度无意识加重,林宴心弦紧绷了?起来,过了?片刻,听见张恩海有些沙哑的声音:“太子新立,加开恩科,可以是稳固朝纲,也可以说因为……”
他?顿了?下,阖了?阖眼复又睁开:“主君天不假年,早做打算……”
绷紧的心猛然低沉,林宴怔忪:“怎么?会……”
张恩海:“当初为了?您,陛下在太后宫中跪了?一夜尚未得?到?解药,为此不得?不逆用了?君臣药的医方。”
林宴脸色微变,这?他?是知道的,在假死醒来的那一日对峙里?。
只是那一日的事太多了?,那时的贺玖霄并不见明显病容,后续也未听闻任何变故,他?便下意识的回避了?其中可能潜藏的问题……
“您虽没有真的中太后的毒,但身上原有的‘美人?恩’却?还?在……”
看着他?有些呆愣的神色,张恩海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奴婢看着陛下从小到?大,他?那样冷静的人?,却?为了?您,在用那张药方的时候便做好了?死的准备,便是没有必死的毒,两重‘美人?恩’之?下,也是一夜白头,身体破败……”
“奴婢自幼跟随陛下,从未见他?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他?为您付出那么?多,皇后,林公子,您摸着自己良心说,当真不能善待他?几分吗?”
“您走之?后,陛下几次发热,醒了?除了?处理?朝政就?是一个人?待在长乐宫,奴婢假借病情离宫时,陛下又是病重罢朝了?数日……”
“皇后,回宫吧……”张恩海颤声祈求道:“陛下他?,时候真的不多了?……”
如同啜血的尖利声音在院中回荡,被抓住的手臂仿佛被烫了?下,林宴无意识的蜷缩紧了?手指,心中错乱不堪……
………………
夜色深沉,喧嚣的庙会人?群早已散却?,如浓墨一般笼罩天际的黑暗之?下,只有微凉的风穿过街巷,带着一种让人?瑟缩的寂寥。
林宴慢慢的顺着青石路径前进,思绪漂浮不定?,一会儿是陆秉枢之?前幽沉复杂的漆黑眼眸,一会儿是当初宫中贺玖霄疲惫苦涩的笑意,一会儿又是张恩海哽咽的声音……直至感受到?光亮方才稍歇。
抬头,是将军府前高挂的两盏灯笼。
朦胧的烛光透过绢布散落,大敞的府门静静的立在那里?,林宴看了?会儿,方才抬脚走了?进去。
路过欲言又止的侍卫和小厮,林宴走进主院。
推开房门,看见桌边坐着的男人?,不由怔了?下。
听见声响,陆秉枢掀起眼皮看向他?,目光沉沉。
房中仅点了?的一盏灯烛正立在桌上,昏黄的暖光摇曳,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晦暗沉郁。
脚步不自觉停住,林宴抿了?抿唇:“你还?没有睡吗?”
“你以为,我睡得?着吗?”
林宴喉咙干涩了?下,过了?片刻才呐呐出声:“抱歉……我只是……”
陆秉枢打断了?他?的话,音色沉沉:“所以,你跟张恩海谈完了?。”
眼睫轻颤了?下,林宴低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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