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潇潇?”段明砚明知故问。
少年半天没说话,一会儿后,低下了头,小声道,“我要学。”
当天上午,段明砚都在手把手教着江潇宁如何发力将台球打入洞内,只是二人才在台球室内练习没多久,管家的叩门声便从室外传了过来,“少爷,段先生……回来了。”
段先生。
这三字传入江潇宁与段明砚的耳畔时,室内的氛围有了片刻的凝固。
“段明砚。”
管家在告知两人段景回来的消息后便离开了门外,江潇宁敏锐察觉了身后人情绪的变化,放下球杆想要握住段明砚的手,但对方先一步牵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我没事,潇潇。”
“本来也是想带你见他的。”段明砚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他现在回来了,也正好,省得我再带你找他,现在不想被他毁坏心情,我们过会儿再去找他。”
江潇宁说了声“好。”
只是虽说是过会儿,但段景突然的回来,注定了二人不会再有接着打台球的心思。他们很快出了台球室,去往正门客厅的路上,看见了前院停着的一辆黑色加长林肯。
段景的车。
段明砚看在眼中,意外的没有表示,也没有动怒,只是握着江潇宁的手紧了紧,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客厅,踏入正门的一瞬,茶桌上的男人便映入了二人眼帘。
男人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和段明砚有五分相似,一双风目不怒生威,他正坐在缅甸花梨木制成的椅子上,有条不紊桌上端起管家沏好的茶,见段明砚和江潇宁到来眼也不抬,“和林家婚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话无疑是对着段明砚说的,江潇宁分明就在他的眼前,男人却视若无睹,段明砚冷笑了一声。
“果然人该死了眼睛就用不上了。”
段景手中的动作一顿。
林叔:“……”
江潇宁:“……”
虽然知道段明砚的说话方式一向直白又不留情面,但停到这么直接的话时,他还是微愣了一下,免不了忧心身侧人的情绪,正要捏他的手时,段景已然放下了手中茶杯,抬起了眼,向着段明砚望来,“你就是这么和你爸说话的?”
段景不是别人,正是段明砚的父亲。
他语气听不出喜怒,神色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望来的视线却能给人无形的威压。
只是他眸色沉沉,段明砚却宛如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扯出一个讥讽的笑来,“你配吗?”
“婚后出轨,找小三,让我妈在生我后的不久就带着我一个人离开段家生活,期间没有任何悔意,还给我造了一个生物学上的弟,我那生物学上的弟就比我小一岁,明天我妈忌日,你哪里来的回来祭拜的?我那个弟给你的脸吗?段景,你真敢说你是我爸啊!”
话到最后,他几乎是把字从牙缝里挤出。
段景浓眉皱起,想说什么,但段明砚已经带着江潇宁离开,临走前,他不忘在门前停下,回头嘲讽,“长了眼的话,就看看我身边的人站的是谁,还有,你那么喜欢林家女儿的话,你去联姻好了,只要她看得上你这老不死。”
话落,不等段景回话,段明砚便转身离去,留下客厅里段景和管家两人,管家动了动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先生,少爷他……”
“我知道。”段景声音略沉,“不用说了。”
这里的客厅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听得见茶具轻微碰撞的响声,另一侧,段明砚的情绪同样平复不下来,江潇宁知道他是因为乔阿姨的事怒火中烧,没有说话,静坐在了对方的身侧。
他是在高二下学期得知段明砚家里的事的。
那是乔阿姨出了车祸的噩耗传来,在封闭学校整日埋头学习的江潇宁对此并不知情,直接节日回家,看见了哭泣的许婉婷,他愣在原地,看向江文,“爸,妈她……”
江文正低声安慰着许婉婷,他眼眶同样微红,勉强笑着说了声“潇潇,欢迎回来”后,又垂下了眼,许久才道,“你乔阿姨她……”
“她出车祸,已经不在了。”
乔阿姨……去世了?
听见消息的一霎,江潇宁只觉得入坠冰窟,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怎么询问这突发的意外之外,只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许婉婷抽泣的声音传来,“晚意她……她后天就要下葬,但是我和你爸……”
无法去参加葬礼。
江潇宁听着许婉婷断断续续的话,大脑始终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想。
怎么会这样。
总是热衷给他买玩具,买裙子,又一直带着他和段明砚出门玩耍,笑意盈盈,从不生气的乔阿姨,怎么会……
会突然出了车祸?
“段景那个人渣!”
许婉婷突然怒骂起来,“要不是他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晚意怎么会被气出病来,怎么会带着明砚来到我们这里,又怎么会在回段家后待不下去,才遇上了车祸,都是段景那个贱男人害的!”
她怒声后又忍不住哭泣,江潇宁听她的痛斥,突然明白了段明砚家中的情况。
原来乔阿姨会在他四岁时忽然带着段明砚出现在他的家门对面,是因为她无法忍受家中段景的出轨,故而带着幼小的孩子决然离去。
联姻的婚姻或许注定只是一场利益上的交易,可也有不愿在利益里沉浮的人做出自己的反抗,远离那毫无人性的家族,努力为自己的孩子创造一个完美的童年。
五岁的江潇宁曾在好奇自己以前没有见到段明砚,问他怎么过来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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