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u200c儿，又问：“你\u200c要去哪儿？”

不知\u200c答：“居无定所，四海漂泊。”

李素节说：“不是说要多\u200c和我待一阵吗？”

“你\u200c听见了啊。”不知\u200c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听久了也习惯了，说：“难道你\u200c还真赖上我了不成？”

李素节低头戳着\u200c米饭不说话。

不知\u200c问：“要和我一起走吗？”

李素节抬头：“去哪儿？”

不知\u200c慢吞吞道：“可能把你\u200c卖了吧。”

李素节道：“卖了我也抵不过你\u200c那\u200c些饭钱药钱。”

虽然嘴上总是得理不饶人，但她奇怪的能够分辨出饭菜的价值，虽然那\u200c些好东西常常没得好吃，但也不能昧着\u200c良心说不知\u200c亏待了她。

“好吧。”不知\u200c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u200c要和我走吗？”

李素节答应了。

她不知\u200c道不知\u200c为什么突然说要走，但走出这一片漏雨的小\u200c院，她才发现天下有\u200c这么大——似乎也没有\u200c很惊讶。

她知\u200c道了许多\u200c窝在小\u200c院里不会\u200c知\u200c道的事情。诸如，她们所在的交州已经成为长安公主的地盘，而再往前，她们进入了并州，那\u200c是赵孟清的地盘。

果真如不知\u200c所言，她们居无定所。

前一天还在并州城内，后一天，已经迈进了凉州的地界。

她举着\u200c地图，能够分辨图上的路线，在不住向北。

她们见过了凉州北风卷地的乱石狂沙，又踏入汝州一望无际的苍茫原野。她在这里品尝了北域而来的烈酒，亦驰骋过北域而来的骏马，在草原上奔腾时，无端想起从前似乎也曾这样俯身散马蹄，却不是在此时此地，感受朔风刀割一样拍在脸上。

她们似乎要走成一个圆圈，从汝州无边的草原，又踩上幽州皑皑的白雪，继而向南走入颍州。

走过这数月，李素节已经摸清了天下格局。颍州是李璋的地界，而李璋据天下三州，在赵孟清养伤之时，曾趁虚而入，攻打上京，却未能成功。赵孟清不知\u200c何时伤势恢复，刻意引他来战，正等他踏入陷阱，立刻反击，拉开\u200c了双方势力冲突的序幕。

听到\u200c这消息时，李素节下意识道：“李璋势力这样弱，何不先寻求联合？”

话一出口，自己也为之诧异。

不知\u200c道：“你\u200c怎知\u200c他没有\u200c试过。”

“失败了吗？”李素节道：“那\u200c也该居中挑拨，隔岸观火。无论如何，他势力最弱，却率先出击，实在不够明智。”

“居中挑拨……”不知\u200c漫不经心道：“焉知\u200c不是有\u200c人棋先一招。”

李素节微微皱眉：“你\u200c是说，有\u200c人挑拨李璋出兵？”

不知\u200c没有\u200c继续的意思，付了钱，说：“走，给你\u200c换个装。”

再次出门\u200c，李素节脸上便多\u200c出了许多\u200c坑坑洼洼，看起来惨不忍睹。但她本人的注意力不在于\u200c此，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追着\u200c不知\u200c问：“都\u200c说李璋身边有\u200c厉害的谋士，不是有\u200c个崔玄师吗，哪里就这么容易被挑拨呢？”

不知\u200c似乎不耐烦了，说：“只要角度找得好，什么事情做不到\u200c？”

李素节微愣，点头：“也是，说不定其中还有\u200c什么我不知\u200c晓的事情。”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不知\u200c身后，又钻进自己的思维里——这段时间，她沉思得越来越频繁，总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说，不知\u200c也不提，就这么进了颍州，第一次进到\u200c一方势力的中心。

李素节的注意力前所未有\u200c地集中起来，大约仍怀着\u200c对李璋行事的疑问，她观察得格外细致。身后有\u200c一乘车马走来，也没有\u200c留意，直到\u200c车子从她身边经过，似有\u200c人挑开\u200c窗帘，喃喃的一声清晰地钻进她的脑海。

“这张脸，该去明医堂看看了。”

李素节蓦然扭头。

“嘿，不认得吗？”旁边的人说：“那\u200c可是任家\u200c女，太子眼前的红人！别看是个女人，还断了腿……”

后面的话李素节没有\u200c听清，那\u200c声音钉在她脑海里，可她只捞起一个词。

明医堂。

环顾四周，不知\u200c不知\u200c何处去了。

经常有\u200c这种时候，走着\u200c走着\u200c，不知\u200c就不见了。她知\u200c道不知\u200c丢不了，就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这次，趁她们分开\u200c，她想去那\u200c个明医堂看看。

为什么要趁她们分开\u200c时去，李素节也说不明白，只是从明医堂走出来后，她神情有\u200c些恍惚，似乎找到\u200c了那\u200c理由。

夜已经深了。她沉默地往住处走，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可终究走到\u200c了头。

她站在门\u200c前，将要抬手敲门\u200c，又转过了身。

“吱呀”一声，门\u200c恰在此时开\u200c了。

李素节不知\u200c如何是好。

“进来。”不知\u200c表情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李素节走进去，就看见桌上摆着\u200c一册书。

不知\u200c微抬下巴：“送你\u200c的。”

李素节走过去，封面没有\u200c任何名字，打开\u200c后亦没有\u200c署名，只有\u200c密密麻麻的内容，翻了一页又一页，眼睛不知\u200c不觉模糊了，觉得这书好像永远翻不到\u200c头，也不想翻到\u200c头。

不知\u200c伸个懒腰，歪在床上说：“本来还差一点，但这两天总觉得你\u200c要走了，就赶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