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僵了僵,大拇指指了指山洞外边:“我……刚才给送到净室去了。”
山洞里静默了一瞬,才听桑萝哦了一声,而后端着油灯出去了。
净房里,看到那个和她做的完全两样的桶——外侧不再像个木桩子了,这回它是个正儿八经的桶的样子,内侧也不是被她凿得狗啃似的样子。
桑萝另一只空着的手握着虚拳砰砰朝自己额头敲了好几下。
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直接让沈烈做呢,怎么就觉得不好意思张口,脑子一抽,自己折腾上了,结果最后还是沈烈给修了一遍。
所以她这是折腾什么啊,本来不算尴尬的事,这下才尴尬了。
太社死了。
第136章 沈烈
再回山洞的时候,桑萝照着自己有点发僵的脸上捏了几把才抬脚迈了进去。
以后再也不想干这种蠢事了。
想想也是,就现在这条件,一家四口所有活动空间也就这么一个小山洞了,还想那么多干嘛呀。
只拿晾衣裳来说,之前她晾衣裳,因为做了贴身的内衣,不想被沈烈看到,能直接晾到后院,把门一锁就完事,沈烈自己洗了衣裳自然会往院外去晾,现在行吗?
自然是不行,哪里还有什么后院前院,总共就这么两脚地。
所以,该心大些就心大些吧。
……
逃难的第十九天夜里,桑萝终于睡上了久违的床,也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怕上个厕所可能旁边草丛里就蹿出条蛇来。
桑萝这才算有了些安定下来的感觉,累了一天,闭着眼没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过去,次日再起来,头一天夜里那点小尴尬就忘了个干净,嗯,也没时间想,因为忙!
粮食还没运完,沈烈他们这些青壮总共只在谷中留五日,伐树、收拾山洞打家具已经用去一日,后边就是从外边往山谷里挑些土,把地改田,山壁改立体菜地,再弄些合适的树木移到水田里。
桑萝把握着机会,跟着沈烈他们一行人一起出了山谷,当然,不止是她,胆子大些的似秦芳娘、施二郎媳妇、冯柳娘、周家大儿媳都有跟上,不为了别的,菜种下去没那么快能长好,山谷里因为开地现在连野菜都不多,她们日常能吃的除了从前带过来的一些晒干的菜和野菜,就是豆子豆芽之类的东西。
山里物产多,趁着沈烈这些青壮在,安全上有保障些,进山找些东西,或是采收或是移栽。
陈婆子这样年岁大的,也要求跟着出去,她倒不是为了找野菜,主要为找一些防蛇虫的药草,二三月里蛇虫出没,到入夏只会更多,这深山密林里,不得不防一防。
这活儿没法叫别人代她干,因为别人也不认得,她也描述不好,只能陈婆子自己跟着出去寻摸,找着样儿了,让沈烈他们这一帮常在外行走的都认认好,后边只要看见了,就挖些回来种上。
土是一担一担运回山谷入口,用畚箕提回,除了田土堆厚了起来,桑萝她们连着出去几天,收获亦是不菲,时令的野菜弄到不少,除此之外也找到了些薄荷紫苏之类的,挖了不少,移栽了一些在填了土的山壁间,余的分给了没敢出去的许老太太。
许老太太投挑报李,给了桑萝几块生姜,这是许掌柜随粮送来的种子里的其中一种。
桑萝看到生姜眼睛就亮了亮,这是她早就惦记的东西,但外边卖得是真少,大多时候她只能在药房买到干姜。
让沈烈从外边给她找了些沙质土壤回来,也宝贝似的种下了。
而陈婆子想找的防蛇的一些植物,也如愿找到了五六种,挖回来的不算多,就各家分了分,先让在山洞口边种上一两棵。
桑萝认不得那些草或灌木,不过想想陈婆子那驱蛇药粉,她家里又是几代的猎户,想也知是不错的,在山洞左右两侧各种了一棵。
后边沈烈他们陆续又带回了不少,桑萝把整个山洞口靠山体面的但凡能想办法填上土的地方都种上了,确保蛇老远经过一切有可能进到她家山洞的路径都火速退避,净室和从山洞往净室的那一小段路也依样画葫芦的种上。
其他各家情况也差不多,住在这山谷里别的都好,唯一难防的就是蛇,有了这些驱蛇植物做屏障,总算能安心几分。
一连四天,白天忙着从外边挑土回来整地,傍晚到夜里,就修一修山洞内壁,着重修的是那种嶙峋突出的,不止修自家的,许家那边也帮着修,不过魏清和自己渐渐也学会了些技巧,凿石的事虽干得慢,倒也做得有模有样。
临到再要去挑粮的时候,别家什么情况桑萝不知道,她们家这边,桑萝着紧的鸡鸭舍移过来了,鸡舍鸭舍都精修过,就连食槽水槽都细做了。之前摆了满地的坛子他也做了层架归纳好,灶台边做了木案,桑萝不需要再蹲在地上切菜备菜,木案下边也是层架,能放各种陶釜陶盆,暂放碗筷之类的东西,切菜的案板也给做好。
山洞里特别突出容易擦撞到的地方都被沈烈修平了,甚至在问过桑萝意见后,在山洞内侧靠中间位置凿出了一个灯台来。
就是把石壁往里掏出了一个小空间,平日里油灯可以摆在里面,给山洞提供照明,火折子也放在旁边。
净室里边也一样,除了把石壁修平,也凿出一个能放油灯的位置。
“以后做饭时不关门没事,夜里要关门睡了,灶台那里还是不要留火,完全密闭的空间,燃着火不安全,等我下一趟回来,路上找找粘土,带上一些回来把灶台正经砌过,修条烟道通出去后就好了。”
桑萝一听修烟道,第一反应就是蛇能顺着烟道往里爬,后来想到山洞周边种了很多防蛇的植物,这才安稳一点,不过还是道:“做个不用时能堵着的行吗?”
沈烈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蓦然笑了起来:“好。”
说完家事,又说农事,特别劳累繁重的,这一阶段沈烈他们这些青壮在家时都干完了,后边是挖渠放水,山谷里地少,这点活陈老汉、卢老汉、周村正和陈有田四个留守的就能干好,桑萝她们顶多是得空时帮忙打打下手。
最难的是耕田。
“今年要种的谷子,浸种这些陈阿奶会帮咱一起处理了,他们去岁就挑好的粮种,现在也没那么多地种,索性给我们和许家的一并带出来了,咱们到时候还相应的粮食回去就行,只一点,春耕时我怕是还赶不回来,那活儿实在是脏累,但因为各家的地都很少,倒也不算难,我找了有田叔,请他帮忙做个木犁,到时带着小安下田,正好教教小安农事。”
十岁了,在乡下本也是要学这些事情的时候了。
沈烈实在想象不了桑萝脱了鞋袜挽了裤脚,两腿一起踩进水田里是个什么场景。
她到他们家之前,除了逃难那一段,怕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苦头。
最初为什么差点饿死,沈烈其实也听沈安说过,因为从小的教养,明明有办法在溪里弄点到鱼儿,她也束于礼教并不肯脱鞋除袜下水。
这样一个小娘子,落在他们这样寒门贫户的,已经比落在草窝里都不如了,无人时在野外脱鞋除袜下水尚且介意,又怎么愿意当着人除了鞋袜光裸着腿在田里裹两腿的泥。
所以让桑萝耕田这种事,沈烈是想都没想过,提前几天就算着日子安排这事了。
桑萝是没想到当时为了消除沈安疑虑说的那些话沈烈会知道,且一直记着,不过耕田这种事,她确实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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