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牙舞爪地扑上去,当爹的却早有防备,一溜烟就蹿了老远。
气得炸毛的小孩,原本湿润的眼眶瞬间亮晶晶,清澈透亮得像是被水洗过的黑曜石。精气神十足,除了泛红的鼻尖,完全看不出刚刚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样。
看着一大一小嗖的一下从眼前跑过去,小孩还气得吱哇乱叫,大理寺的差役们“”
结果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
又穿戴整齐的几名差役,夹着陶老,脚步飞快、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官吏们
蹲在门口狼吞虎咽吃鸡丝凉面的一群差役,看着跟打了鸡血似的丁捕头一行人,总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不是,王寺丞他们最近不是被萧府那个盗画案弄得焦头烂额吗我还听说他们准备放弃来着。”早就吃完的方小石也凑过来,年轻就是爱凑热闹,消息灵通。
隔壁屋忽然探出个头,颇为感慨“你们不知道啊丁捕头刚刚回来就点了几个人,带上陶老,直奔萧府了。又是你们狄寺丞家来送饭的父子俩发现了端倪”
什么
难怪觉得熟悉,这不就是他们上次拐卖案一模一样的情况吗
正在吃鸡丝凉面的差役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竹筒,动作都顿住了。
凉面是香。
可案子更香啊
但凡陷到一个案子里了,他们谁不是下了决心,舍得一身剐,恨不得把自己当拉磨的驴来使
脚底板都走出泡了,嘴巴都说干了,眼睛都盯瞎了,蹲守得身子骨都发酸发硬了,有时候还生熬一夜不合眼
“这哪里是送饭,这分明是送案犯、送政绩。”方小石感慨,十二分懊恼地说“上次牛捕头你说人有风水,我还不信,太傻了。”
要是信了,好事是不是就轮到他们自家头上了
听到这话,才风尘仆仆回来不久牛捕头,三两口吃完竹筒里剩下的凉面,端起竹筒就狠敲了一下方小石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一次是风水,两次还是风水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
方小石“哎呦”一声捂住脑袋,见牛捕头结实臂膀贲起的肌肉,不敢吱声。
牛捕头面露思考,扔掉竹筒,又去拿一筒新的,迈着他那比牛还壮实的粗大腿,去了隔壁。
武力征服的声音,很快透过门窗传来,“我说,我说,牛捕头你别急啊”
方小石等人好奇心都被勾起来,父子俩到底发现了啥啊
几个时辰后。
下衙的时辰都过了,狄寺丞才带着安录事和几名差役,从外头回来。
看到王寺丞,狄松实有点惊讶,拱手问“王寺丞在此候我,所为何事”
王寺丞有些富态,这会儿显然很是高兴,也拱手见礼,而后大笑着说“当然是给你报喜,我明儿请你吃酒哦,不。应当是你该请我吃酒才对。”
狄松实也笑道“确实该请王贤弟吃酒,若不是你引荐,我怕是难得携家中子孙拜访姜老的机会,若能被姜老看中,那当真是昭哥儿之幸。”
王寺丞一听这话,却连连摇头“我可不是找狄兄你邀功。”他感慨道,“我原以为狄兄那般盛赞令孙,为其择夫子,多少有些夸张,还引来些议论,如今看,乃是我浅薄了。”
有能耐的人多入仕,愿意教书育人的本就少,但凡能闯出些名堂的,多少有些傲气。
狄松实因为对夫子的要求和旁人不同,需要细细打听,故而做不到旁人考察夫子那般隐秘。
被嫌弃的人家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自然引来了些议论。
狄松实倒也不在乎这些议论,只是疑惑“王寺丞何出此言”
他隐约猜到可能是狄先裕和狄昭昭做了些事,可具体如何,能让王寺丞如此,却猜不到。
“狄寺丞竟不知”王寺丞笑得更欢快了,欢快中带着一丝促狭,他将今日发生的事细细说来,然后道“没想到令郎能有这般奇能,外人竟都传他惫懒愚笨,哪有愚笨之人能有如此巧思真是传言误人啊。”
狄松实
他听到了什么
狄先裕真做出来了显指印的东西,还让人赞不绝口
其实自打儿媳顾氏借徐氏之口给他递话后,他也就歇了那一丝心思,他几乎都能从那求情的言辞和口吻里,想到二郎哀嚎哭求顾氏来帮忙说情的模样。
只是因为忙于政事和给昭哥儿寻夫子,这才一时忘了遣人去说。
竟真做出成果来了
狄寺丞还没消化完这份震撼,又听王寺丞继续夸狄昭昭“那指印你我可都没注意到,被他一个五岁小儿想到了,如此敏锐,如此聪慧,难得难得”
破了盗画案,和萧府拉近了关系,任谁都能听出此刻王寺丞满心欢喜。
王寺丞一通感慨的情绪输出后,浑身舒坦、心满意足地走了。
徒留狄寺丞被他哗哗倒过来的情绪砸得头晕目眩。
狄寺丞连平日下衙前的整理都暂搁,毫不犹豫把还回来的琉璃莲花灯盒揣上,转身就上了马车。
孙儿发现的新天赋当然让人欣喜,但他倒是要好好看看,动不动就哀嚎,还撺掇人来诉苦求情的儿子,究竟在厚实的面皮下藏了多少奇能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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