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的双手又紧几分,僵持了会,终是慢慢松开,轻柔的将我放在床上,然后慢慢退到床边,跪在地上的御医们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往我嘴里喂东西,诊看脉搏而我却怎么也不敢将视线离开他的周身,眼泪怎么也关不住,直往下落。突然感觉腰上又是一紧,胸口紧痛喉咙瞬间涌起一股血腥,我却强忍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屏风后,才敢放松让血顺着嘴角滚落……
再次醒来已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觉喉咙干涩的难受,想起身喝水,却扯动了腰上的伤,疼得我直冒冷汗。
“小姐莫不要起身。”推门进来的菊清见我醒来,惊慌的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搀扶道。
我看着她,笑了笑道“我想喝水。”
她忙点头,拿了几个靠枕垫在我腰下,拉好被子方才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我。许是真的渴了,我竟一口气喝完了一杯茶,等稍喘过气,方才注意到她红肿不堪的双眼。
“主子可算是醒了,菊清还以为主子会像香瑶姐一样,一直睡下去呢。”
我大惊,握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松,杯子啪嗒掉在地上,应声而碎,砸得四分五裂。
“什么意思?我颤声问,拼命的仰制脑海里涌出的可怕想法。
她抽噎着跪在我面前,泪水像屋檐下的雨珠,不断往下掉。“主子受伤的那日,香瑶姐陪伴在侧,那人之所以可以劫走小姐,是因为香瑶姐早已经被打伤了,太医说香瑶姐伤到了头,有可能一辈子,一辈子都无法醒过来了。”
脑子一阵眩晕,我无力的撑着身子,胸口窒息的疼。香瑶,她居然为了保护我,伤得那样重,而我,还曾怀疑她,满心的愧疚化作无助的泪水,砸在粉色的绣荣锦被上,深深浅浅。
一双温柔的臂膀将我紧紧抱住,熟悉的龙涎香在鼻间徘徊萦绕,我无助的抱紧他“四爷,我错得好离谱,真的好离谱。”
大掌轻轻拍抚我的背,低柔的声音源源传入耳畔“你没错,这些都不是你能控制的。”
不能控制,真的不能控制吗?
我暗暗问自己,明明很清楚,香瑶喜欢四爷,而自己却还偏偏视无睹,一遍又一遍将她狠狠伤害,可她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保护我,不惜一切是什么让她有这般能气,除了爱,除了想守护他爱的人。
缓缓由他怀里扬起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泪落得更急,这个让自己曾经依靠的男人,又怎能放得下。
“四爷,你收香瑶好不好?”过了许久,我过哀求的说出这句话,却意外感觉他拥着我的臂膀颤抖,轻若的呼吸变得沉重。我忐忑的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此刻的表情,因为我知道自己很残忍。但没有办法,除了这样,我真的找不到报答香瑶的办法了虽然,心痛到无法呼吸,但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奔腾的泪水,再次看向他时,眸底已是一生清亮,嘴角带着连自己都觉得生硬的笑容“香瑶是我家生的丫头,脾气好又什么都懂,我想她会将四爷服侍得很周到的。”我像街边推卖自家商品的小贩一样,将香瑶的好一一数落,可是却数心里就越苦。
他的脸越发暗沉,漆黑的眸子静得如一面上好的鸾镜,倒映着我此刻的面容。
“这就是你经历了生死,对我的要求?”应郧灏的声音出奇的低沉,带着几许沙哑和压抑。
我一怔,瞥开目光不去看。“四爷应该也知道,我的家世背景并不强硬,若是想在这宫里好好生活,单凭自己一个人怕是力不从心。香瑶与我情同姐妹,她若是跟了四爷,我们姐妹二人在宫里也好互相扶持,这样……”
“不要拿这种理由敷衍我。”他震怒,脸若寒冰。“海棠,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心愧,将头垂得更低,淡淡道“海棠本就是个俗人,自是离不开那些俗事,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回来。”如果没回来,如月就不会那么痛苦,香瑶日日心锥的看自己心爱的人与别人卿卿我我。因为我的执意出现,伤害了我生命中两个重要的人,这种自责与愧疚,是任何感情都覆盖不了的。
四周静得仿佛听得见自己如擂的心跳,他静静的在床边坐了会,终是起身离去,在门即将阖上的一瞬间,我的泪再也压抑不住,滚滚落下……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踏进过惜秋阁,而我也再没出去过。转眼夏去秋来,天气也渐渐的转凉了,惜秋阁的前院内,种了几棵难得的红枫叶树,入秋便红若似火。一棵红枫叶大树下放着一张靠椅和一张小几,小几上摆着一盏梅子青的茶杯,杯里翠绿色的茶水随着微起的风荡起阵阵涟漪“主子,东西拿来了。”菊清将装着礼服的檀香木盒放在我面前,轻声道。
我幽幽启眸淡瞥了眼,无奈笑道“至于穿得如此隆重吗?”
菊清一脸认真郑重道“这是当然,主子也不想想皇上他……”她愕然停止,脸上一阵难过。我敛眼低笑,心里又怎会不明白她话下之意,不禁悠悠叹口气,平淡道“就算如此,这颜色也太为鲜艳了,今日是沁美人的生辰,主角自当是沁美人,我若穿了这身衣服去,岂不是抢了她的风头。”
“可是……”她欲言又止。
“就是就是。”刚从屋外回来的小方子也插话其中朝我行了个礼接着道“你呀,跟了主子这般久,竟还是不知主子性情,就是连香瑶姐姐的一半都没学到。”
一句话让四周原本就沉窒的空气却发的沉重,小方子自知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朝着笑嘻嘻道“主子看我带谁过来了。”言罢便让了开,已有些长高的子承则站在后方,我大喜,忙笑着起身,走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会突然过来?”
虽与我已很熟络,但该有礼还是没忘记,恭敬的朝我行礼,回道“是太子传子承入宫,恰路过这里碰上了小方子公公,所以过来给娘娘请安。”
我牵起他走到椅边坐下,看着他渐渐长高的个子,不由笑得更开“子承好像长高了不少,可为何却清瘦了呢。”
站在后面的菊清却笑开了,冲着我说道“小子,子承世子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高了瞧上去自然就会觉得清瘦一些的。”说着又看向子承。“不过菊清觉得世子这样,越发显得轻逸俊朗,越有男子气概了呢。”
我噗嗤一笑,子承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样子越发的清俊动人,只是我越意外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心头猛然大惊,脸不由惨白,随后苦笑自己有些神经志的想法。让子承又在院里坐了些后,我进屋换了身衣裳方才与他同去东院的尚香殿。许是时间尚早,殿内只有许许几人,我牵着子承的手走到早先前就排好的位置上,子承则挨着我。
“子承你不是说太子传召你吗?为何还在这处坐着?”我将一杯清菊茶递于他,疑问道。
他接过,道谢后方道“太子稍后也会过来,所以子承想不如就在此处等着太子。”
我点点头,伸手替他抚开粘在颊边的发丝,故作随口问道“你母亲,她还好吧?”
他原本带笑的脸蓦然一僵,漆黑如琉璃般的瞳眸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但也只是一瞬间,在我以为自己是看错的时候,依旧清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很简单的一个字,而我此时却不知这一个字,到底是真是假?
殿里渐渐变得热闹起来,嫔妃们相互暗压挤对,大臣们表里不一的寒暄恭维,我只淡淡冷眸看着,心里却出奇的平静,一颗心只系在子承方才口不应心的回答上。他此刻正低着头把玩着桌上的梅子青酒杯,似乎想一心不关事世。不时有官员冲我们行礼请安,我也只淡淡应对,心里清楚这些人不过是走个过场,我无权无势根本不值得谁来冲我攀附巴结。
“小王参见许才人。”低沉带着几许丝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一惊把玩着宫绦的微僵,愣愣抬头,望着面前这张与子承有些相似却气息不同的脸,扯出一抹自己都觉得僵硬的笑道“维亲王客气了。”
他目光瞥向边上的子承,眸光骤然变冷,语气平淡如水“子承这孩子性子顽劣不懂规矩,给才人添麻烦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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