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贺南齐心如刀割。
一天之内,老太太进了二次急救室。
贺南齐再次成了家族的罪人。
只是这次,破天荒的贺董事长没有冲儿子发火,而是心平气和的说:“老二,也许你奶奶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忽略了你的意愿,可你仔细想想,她现在病成这样,如果你仍然坚持初衷,让她带着这份遗憾和愤恨离世,将来,你心里就不会愧疚吗?”
“你是没有辜负你爱的人,可你却辜负了爱你的人,从小到大,你爷爷奶奶有多疼你你心里最是清楚,难道现在连一个老人临终的遗愿,你都不能替她实现一下?”
“她也说了,只要举办了婚礼,你爷爷回来,你随时可以离婚,即便你爷爷不回来,你奶奶死心了,她也不会再闹腾,做最坏的打算,她因为失望而离世,起码对我们这些子孙没有怨言了。”
“我说的这些话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
老太太第二次从急救室出来,医生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如果今天晚上没醒来,你们便准备后事吧。”
“妈——”
“奶奶——”
哭喊的声音齐齐向老太太涌去,伫在原地的贺南齐僵如木偶的大喝一声:“都哭什么?人还活着你们哭什么?!”
医生也建议:“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对病人苏醒没有好处,留一个人看守,其它人都回去等结果吧。”
贺南齐留了下来。
深夜,他握着奶奶的手,回想着过去的事。
他想到自己因为失误而造成乔希父母双亡,曾经一度因为这个失误而把自己关在屋里堕落到近乎崩溃,最后是奶奶拯救了他。
这么多年,他一直记着当时奶奶对他说的那句话——从不犯错的人将一事无成。
回忆到这里,他浑身都在颤抖。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有多难过。
病房里的灯被他关了,漆黑一片,举起那只骨瘦如柴苍老的手,抵在额头旁,从不落泪的贺南齐因为无奈和心痛而流下了男儿珍贵的泪。
“奶奶,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
“我不能对不起那个女孩。”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
想到顾槿妍,想到她所受的苦,贺南齐的心被生生剜掉了一块。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床上躺着的老人依旧没有醒来。
贺南齐一双剑眉锁的犹如一团解不开的迷雾。
脑子里盘旋着医生的话,若天亮没有醒来,你们便可准备后事。
该怎么办?
如果奶奶真的就此不再醒来,将来他要如何跟爷爷交代……
清晨五点,当贺家人陆陆续续赶到医院,看到老太太未醒来,正要放声大哭时,紧握在贺南齐手心里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奶奶?”
贺南齐的一声呼唤,让贺家人都为之震惊。
一堆人围在了病床前,看着老太太缓缓睁开眼皮,奄奄一息的望着孙子。
“南、南齐……能不能…结婚……”
贺南齐被逼到了绝境,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个时候他的答案决定着奶奶的生死。
如果他拒绝,就是折断了老太太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
世上最难的抉择残忍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面对父亲殷切的期盼,面对奶奶垂死的眼神,他,亲手将自己的心劈成了两半……
又是一个灰暗的夜晚。
贺南齐坐在办公室里,让纪官杰买了许多酒过来。
他坐在沙发上,将衬衫领口扯开,颓废的举起一瓶酒灌进了喉咙。
一瓶喝完了,再开一瓶。
纪官杰没有离开,站在一旁,心里很着急,却也不敢阻止。
贺南齐喝的双眼腥红,浑身麻痹,大脑却还异常清醒。
一整天他的脑海里想都是一句话。
顾槿妍不久前说过的一句话。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们感情的裂缝从你的家人开始,也许最后还是会因为你的家人而崩盘。”
不得不承认,她的嘴真的很犀利。
她当时问他信不信,他怎么可能会信。
在他看来,那只是她想要为了逃离他而找出的理由。
而如今看来,经历了世事变幻的顾槿妍,其实早已将许多事都看得无比透彻。
“贺总,别喝了,你已经喝太多了。”
纪官杰终是忍不住,焦虑的上前劝慰。
贺南齐固执的继续大口大口灌酒,直到将一瓶酒灌个底朝天,扔在地上,才无力的靠在沙发背上说:“我曾经为了南越辜负了她,现在又要为了奶奶辜负她……”
“我他妈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贺总,您别这样说,你也是不得已,我想顾小姐知道原由后一定会理解的。”
呵。
贺南齐自嘲的笑笑:“不会的,我太了解她了,她知道后,只会离开。”
“或许您可以跟她商量看看,毕竟是生死悠关的大事。”
“曾经因为南越,她已经为之牺牲了太多,结果呢?谁感激她了?纪官杰,人家没有理由要一次次为了我的家庭牺牲,我也再对她开不了那个口。”
“那要怎么办?”
“不管如何,我都不可能会放了她的手,哪怕她恨我入骨…”
贺南齐喝掉了最后的酒,却依旧没能灌醉自己,他踉跄着走到大班椅上坐下,胡乱的摸到桌上的钢笔,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无力的写下了一行字。
他贺南齐一生不信命,不信天,命运却总让他面临两难的抉择。
手里的钢笔往桌上一拍,他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纪官杰缓步上前,一眼看到了他面前写的字,寥寥数语,却道尽了无奈和心酸。
——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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