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寻我来有何事?”晏琤琤好奇的目光探上凝盯自己的眼神。
晏泓涵低眉善目,拿起随从离姜准备好的一把极佳的长剑,递了过去,笑道:“给你以后防身。”
又笑道:“咱俩比试比试?”
晏琤琤忍俊不禁。
又见母亲周氏从里堂走了出来,一手牵着睡眼惺忪的晏泓渟。另一手抚上了晏琤琤的肩。
“姮娘,莫要听你哥逗你,”明日是你出嫁的日子。按理说,今日应是家人相聚。”
“可近期漠北也不安分,你父亲辞了休沐,一早就进宫去了。他说望你莫责怪。”
晏琤琤瞧着话语未落,却早已眼泛泪光的母亲,她忽地也鼻子酸涩。
上辈子成婚时,她婚前一个月并不能与家人相见。因大越朝为防外戚干政,储君之妇需从宫中的法华寺出嫁,意味着储妃是佛之子弟,并非凡人所出。
因而她在宫中所受的磋磨,晏家无法相助。
“母亲,我怎会怪父亲。父亲面见陛下,于家于国都是大义。也正因如此,我们晏家才能担得起启帝的赏赐。”
她不愿让母亲太过伤心,面上神色如常无虞。
“好好好。姮娘现在可真懂事。不愧是咱们晏氏女。”周氏潋去泪光,语气里生出一股自豪感。
“自从箬睦、咳,那件事后,玥翎禁足,我才发觉府里比以往要安稳多了。”
“经过老祖宗点拨,才知背后缘由,才知你为这家多有用心。”
“当真是长大了。”
“也不瞒你。第二道婚旨下来时,你父亲他彻底松了口气。”
“你与李珏这么多年,的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当一个人的身份变了的时候,你就不能再平视看他了。”
“对于你的婚事,你父亲是既期盼又惶恐,那几天一直没安稳睡过。”
“好在——”
周氏长吁一口,露出点笑意,连眼角的皱纹都带上温和。
“俩家都知根知底。庚帖也相合,是良缘。”
晏泓涵见母亲的夸赞,略有不快:“姮娘,兄长先前送过你一柄小刀,如今我再送你这柄长剑。”
“不是让你以武服人,而是让你以求自保,不入陷境。当然,若李珣欺负你,你直接回来找哥哥,哥哥为你做主。”
“咱们怎会让她受欺负。送什么刀剑。”周氏略生气地“啪”一声打了一下晏泓涵的手。
而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对子母红玉手镯,带着笑,眼神尽是温柔:“这是你外祖母传给我的,如今我把这子镯给你。”
“待你生了外孙女,这母镯啊,就有了新主人。”
短短几句,段段哽塞。
晏琤琤连连撒娇称好,忍着泪意笑着接过,她怕她的迟疑会让母亲再次落泪。
“渟哥儿饿了吧?母亲,哥哥,咱们进去吃午饭吧。”她忙牵着弟弟的手往内堂走去。
面上平静如常。
可她的心似在酸涩的白醋里沉浸发酵,生长出来的枝丫每个字都挂念着家人。
可她不能留念,不能饮泣,不能再让晏家如上一世那般。
她要表现得很幸福,稳当地嫁给李珣,才能在姻缘上让李珏再无要挟之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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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日,宜嫁娶。
大婚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笼罩在大地之上。
晨光投射,映衬这十里红妆鲜活。
沿街的路人纷纷驻足张望,流民集聚围观,哄抢先行派发的喜糖花生等喜物,下人们也不曾驱赶。
这是喜事。
以“春润冲夏燥”的大喜事。
“吉时到,起轿——!”
喜官一声高呵。
两顶花轿稳稳当当的从护国公府出发。
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样的喜庆将近些日子笼罩在朝都的阴霾冲散许多。
因拘着钦天监的命令,两位新妇大多的嫁妆都是一样的,连带着这两顶轿子。
但晏琤琤知晓,这顶轿子有细微的不同。父亲特选百年沉木在轿箱边上加厚了一圈,能隔绝嘈杂噪音。
热闹依旧涌入轿内。
这是上辈子出嫁不曾有的热闹,是人间烟火,是并未束在红墙之外,并未束在森严规矩之内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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