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将人都支开后,方梨才沉声问:“你爹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说你爹去了?”
薛灵栀瞬间红了眼眶:“嗯,五月走的,到现在还不满两个月。”
“原来是真的……”方梨神色怔忪,目光幽深,好一会儿才问,“你爹他,走之前有对你说什么吗?”
薛灵栀摇一摇头:“没有啊,我爹得的是急症,什么都没说。”
若非如此,以爹爹对她的疼爱,也不会留一个难题给她。
“那你爹生前有没有和你说过……”方梨话说到一半,就闭口不言。
薛灵栀不解:“说过什么?”
“没什么,不提了。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提它做什么?”方梨转移了话题:“我听人说,薛家人欺负你了,是不是?”
——昨天一大早,她打发人来花溪村询问情况,正好碰见这边办喜事。她派来的人虽然没能单独见新娘,但听村里人闲话几句,也对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栀栀当时肯定是很艰难,只怕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去向她求助。可惜当时她也不在永宁。
“娘——”薛灵栀先时应付宗族,也不觉得有多辛苦,可这会儿听娘这么轻声细语地询问,只觉千种艰辛,万般委屈,眼泪哗的便流了下来,抽抽噎噎道,“他们逼我嫁给一个很老很老、很丑很丑、很坏很坏的人,想用我换聘礼……”
她简单讲述薛家人的几次威逼,越说越委屈,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仿佛是从前那个受了委屈找娘哭诉的小女孩儿。
方梨闻言,气恼而又怜惜,抬手帮女儿擦掉眼泪,将她揽进怀中:“可怜的孩子,你受委屈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一下子就抚平了薛灵栀心里的不快。她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是有点委屈,但是我都给应付过来了。”
母亲再嫁后,薛灵栀见过她几次,娘亲待她虽然依旧和善,可她总隐约感觉似乎隔了一层。这会儿被娘拥入怀中,那点疏远几乎是在刹那间消失不见。
方梨静静地看着女儿,心下一叹,这个孩子,时隔数年,对她仍然依恋孺慕,令人动容。倒是她,有点辜负这个孩子的情意。
“还好你爹生前给你安排了亲事,你又机警,才没让他们得逞。”方梨轻拍女儿后背,转而又问,“栀栀,那个张家二郎为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薛灵栀微微一怔,看样子,娘好像并不知道这亲事是假的,真以为是爹爹生前就定下的。想到昨夜之事,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将真相全部告诉娘。
算了,何必说出来让娘担心呢?
思来想去,她最终只说道:“他,对我还好啊。”
“真的?”方梨神色狐疑,并没有错过女儿的那点犹豫。
面对母亲的怀疑,薛灵栀重重点头,当即表示:“真的,当然是真的了!我是妻主,他是赘婿,他怎么敢对我不好?我让他往东,他都不敢往西的。”
“是么?”方梨有些意外。
“是啊。”薛灵栀心虚极了,但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他做饭很难吃,脾气也不好,有时候阴阳怪气的……”
方梨轻笑,稍稍放心一些:“肯做饭就已经很好了,做的不好以后慢慢学就是。”
停顿一下,她又问:“栀栀,你有没有想过,搬到城里去住?”
“进城?”薛灵栀微讶。
“是啊,乡下地方宗族势力大。这回你是应付过去了,可下一次呢?若他们看你是个女子,张二郎是个赘婿,还来欺负你们怎么办呢?你要是进了城,在我身边,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薛灵栀想了想:“可是,我要是走了,我爹爹留下的房子田地怎么办?肯定要被薛家那群人给霸占了……我不甘心,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才不舍得我爹的心血便宜那些外人。”
而且,看陈家人对她的态度,未必欢迎她,她不想让娘为难。
“栀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其实你爹他……”方梨欲言又止。
薛灵栀不解:“我爹怎么啦?”
“你爹他……”望着眼前少女茫然的眼睛,方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句话,她最终只移开视线,说道,“你爹他更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呀,我有在好好生活呢。娘,你还去东都么?”
“年内大概不去了。”
“那,我先待在这里。薛家人要是欺负我,我再进城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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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薛灵栀小声问。
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她实在不想麻烦娘。薛灵栀知道娘是关心她,可她一来不想给娘的生活增添负担,二来实在舍不得爹爹留下的田产屋舍,三来在与薛家宗族的人斗智斗勇中,也稍稍摸到了一点门道。
——他们用乡下的规则,那她也用乡下规则,硬气一点,机灵一点,未必就会吃亏了。
女儿仰头看着她,信任又依赖。方梨又叹一口气,良久才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也好。”随后她又笑了笑:“栀栀,你去看看,姑爷倒茶怎么还不回来。”
“哦,好。”薛灵栀答应一声,转身便去厨房。
刚走几步,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母亲面前夸的海口,不由地苦了脸。
方才为了让娘放心,好像说得有点夸张了。
怎么办呢?只能让张二郎帮忙配合了。
……
此刻,婆子袖手站在厨房门口,看那位新姑爷烧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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