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明君,不是暴君。
沈荞一直觉得自己不幸,可如今却觉得,她一直都很幸运。
沈荞轻笑,看向他,含糊道:“有何不一样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司马珩微微挑眉,疑虑并未解开,却也未再追问。她出身本就普通,便是父亲熟读诗文,却在她出生便离开了,同兄长相依为命数年,食不果腹的情况下,焉能安心读书?
可是他从遇到她,她便同旁人不大一样。
沈荞并未多解释,因为不想骗他,可说自己穿越而来,过于离谱了。
司马珩也未多问,除非必要,他并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尤其对沈荞,他一向拿她没有办法,所以对她的情绪向来敏感。
她不喜欢被掌控,她喜欢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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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楚玉亲自去提审那刺客,他原本打算同此事撇清干系的,可沈叙之这两日总是若有似无地跟他对着干,还有李冢,看他的眼神常常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此二人乃司马珩座下不可撼动的忠臣,是以郑楚玉总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两个人似是发觉了他的动作,甚至得了陛下的某种授意。他无意得罪皇帝,此事更多想要隐到背后去,也自认做得很周到,但不知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他原本还算镇定,可这几日的山雨欲来,让他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靖王委实不堪大用,少不得他要亲自来审。
王府的偏院里,黑漆漆的杂物间里头窝着个身形不高的男人,便是那刺客,约莫三十余岁,原本在大牢就被折磨得伤痕累累,容湛下手并不狠,但足够毒,他精神几近崩溃,从大牢里被放出来,面对靖王,竟出奇地平静了。
此时看到郑楚玉,瞳孔缩了一缩,似是意外,又似是惊恐。
郑楚玉那刻薄的脸上,露出一丝叫人发瘆的笑容来,他蹲下身,轻声道:“若我没记错,你已是伶仃一人,但是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过继给了乡下的……”说到这里,他不说了,只是看着刺客,笑容慢慢加深了。
刺客看着郑楚玉,突然暴起,目眦欲裂地看着他,“你混账!你不许动她。”
郑楚玉后退半步,掸了下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不紧不慢地笑着,“那便看你,聪不聪明了。”
刺客似是丧气,整个人垮下来,“大人要草民做什么。”
“从你被捉到被放,全部的细节,我要你一句一字一点不落地说出来。”
刺客说一段,郑楚玉便打断他,叫他重新开始讲,亦或者追问某个细节,反反复复,以确保他没有机会编纂糊弄他。
但最后也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东西,只知道他确切是招供了,容湛拿到供词便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回去的时候,便下令将他放了。
郑楚玉几乎可以断定,容湛是去报给司马珩听了,下令放走刺客,只能是司马珩的命令。
而司马珩必然没有受重伤,不然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走刺客。
郑楚玉忽觉得后脊发凉,他们这位君王,比想象中更加的心思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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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楚玉从王府角门而出的时候,模糊地看到街头树下站着一人,他心一凛,眼中杀气顿显,但定睛一看,人已经不见了。
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便侧头看身边人,“刚刚可看到了人?”
护卫一抱拳,“回大人,看到了,似……似乎是容将军。”
郑楚玉眉头紧蹙,自我安慰道:“不可能,容湛做事,向来狠辣,若抓住了把柄,必不会轻易放过。”
他抬步跨上马车,摘下兜帽沉默许久,唇角下撇的弧度越发大了。
隔那么远,他乔装改扮,若真是容湛,应当也看不清什么。
容湛拐过街角,钻进一辆马车里,马车疾奔在巷子里,很快消失了。
这一日,敬都暗流涌动。
不单单是郑楚玉,亦有不少人各怀心思。
到了这天的傍晚,陛下终于允许探望了,御书房里,司马珩安然坐在那里品着茶,沈荞在屏风后,无聊得翻着一本史书。
今晚郑楚玉沈叙之李冢以及几个大臣俱在,见了司马珩安然坐着,除了沈叙之和李冢,其余人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司马珩什么也没说,只是问了句,南方水患之事。
沈荞在后头听着,昏昏欲睡,谈论的皆是她不懂的东西,但似乎没什么紧要的,几个大臣也都兴致缺缺,大约还在品司马珩的意图。
谈论到一半,容湛无声走了进来,抱拳请示道:“陛下,沈大人到了。”
是沈无庸。
司马珩便顺手打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沈叙之领头说了句:“臣等告退。”
几人躬身后退,到了门口转身的时候,恰与沈无庸擦肩而过。
沈无庸脸上鞭伤刺目惊心,但面容却极平静,他虽是沈贵妃及沈将军之父,平日里却甚少露面,深居简出,是以大家对他都有些陌生。
几人走远了,才小声交头接耳道:“瞧陛下的样子,怕是压根儿就没有受伤。”
“那前几日……”
“估摸是陛下另有谋算。”
“谋算些什么?平白叫我等担心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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