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h1> 第二十一章子夜歌</h1><script>chapter0();</script> 这样拥被而坐，闷闷地竟不觉得时光的易转，从清晨到日落，光影的变化，于我却只是无知无觉。

这样的沉默凝滞在时光匆促的脚步里，浣碧忧惧不已，只得小心翼翼歉然道：&amp;quot;小姐，我说错了话罢？&amp;quot;

我只是摇头，&amp;quot;不是。&amp;quot;

浣碧急得要哭，&amp;quot;我若有做错的地方，小姐打我骂我就是，千万不要一个人生闷气。&amp;quot;

我缓缓摇头，&amp;quot;浣碧，我并不生你的气，只想安静想些事情。&amp;quot;

浣碧不敢再说话，只安静垂手坐在我身边，忧心忡忡的样子，亦叫人生怜。

天色渐渐暗沉了下去，浣碧无可奈何，亦不敢去告诉玄清，只得起身一枝一枝点亮了蜡烛，重又在我身边坐下。暗红的一苗一苗火光，静静跳跃在温暖的空气中，好似一颗虚弱而挣扎的心。

只闻得有轻微的脚步声，我转头看去，却见是玄清进来了。我不愿他知晓我的心思，于是打叠起精神，含笑欠身道：&amp;quot;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用过晚膳了么？&amp;quot;

他笑：&amp;quot;才刚回了趟王府，在府里头用过了。&amp;quot;

我微笑道：&amp;quot;能去王府走动了，可见身子是好得差不多了。&amp;quot;

他拍一拍肩膀，大笑：&amp;quot;多年难得病一回，现在是好全了。&amp;quot;他环视周遭，问道：&amp;quot;萧闲馆住的可好吗？&amp;quot;

我取笑他道：&amp;quot;回回来都要这样问，你不烦我也烦了。我可只再说一次，萧闲馆很好。&amp;quot;

他眼神极佳，一眼瞥见我搁在前头案上的饭菜纹丝未动，不由道：&amp;quot;怎么什么都没吃，饭菜不合胃口么？&amp;quot;

浣碧正要说话，我笑道：&amp;quot;倒不是不合胃口，是我自己觉得舌头上腻腻的，懒怠吃东西。先搁着吧，饿了我自然会吃。&amp;quot;

玄清微微蹙眉，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道：&amp;quot;舌头腻腻的就让厨房新做些清淡的就是，为难自己的胃口做什么。东西吃的少，身子怎么好得起来。&amp;quot;他转脸吩咐浣碧：&amp;quot;去叫厨房再做些清淡爽口的菜来，配些白粥就好。我陪你家小姐吃些东西。&amp;quot;

我忙要去拦下，道：&amp;quot;何必这样麻烦，我吃不下，王爷这样张罗反而费事。&amp;quot;

他却敛衣而坐，叫了阿晋搬了张梨花木小圆桌子到我床前，笑吟吟道：&amp;quot;方才在王府里头吃的东西不过是虚应故事，并不曾吃饱，现下请娘子作陪，与我一同吃些叫我填饱肚子可好。

我晓得他存心要我吃下些东西，这番心意也不好推辞。于是只得含笑应了，口中只道：&amp;quot;王府里头什么山珍海味没有，非要巴巴儿地赶到清凉台来再用些。&amp;quot;

他也不解释，只笑着道：&amp;quot;只是想着罢了。&amp;quot;

浣碧应声出去。玄清也不多说什么。只捡了我喜欢的事情来讲。于是两人挑灯而对，我侧耳倾听，窗外似乎有朗朗的歌声传来，却是女子的曼然合唱的声音。

我听了一晌，不觉含笑道：&amp;quot;似乎是在唱子夜歌，是清凉台的歌女们在唱么？&amp;quot;

他的唇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漫声道：&amp;quot;子夜四时歌按四时各有所唱，我常命清凉台的侍女应四时之景歌唱。如今在冬日里，她们所歌的便是冬歌了。&amp;quot;

我不觉微笑得愉悦，&amp;quot;这般风雅的事，也唯有王爷会做。&amp;quot;我应着她们所唱一句句慢慢吟诵了出来，&amp;quot;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涂涩无人行，冒寒往相觅。若不信侬时，但看雪上迹。寒鸟依高树，枯林鸣悲风。为欢憔悴尽，那得好颜容。（1）&amp;quot;

他的笑容舒展如春日的阳光，似乎带有广玉兰清新通直的气息，叫我一个恍惚。他徐徐道：&amp;quot;冬歌有十七首，这只是前三首。&amp;quot;

我仔细倾听，歌女们仿佛只是在远处唱和，声音并不嘹亮，只是细致而缠绵，仿佛银丝脉脉一线缠绕上来，更觉韵味无穷，缓缓倾入心肠。然而那些歌女们悠悠扬扬反复吟唱，却只是唱这三首。

我微觉疑惑，道：&amp;quot;怎么只唱这几首，不再唱下去了呢？&amp;quot;

他摇摇头，神色似火苗一跳，稍稍黯淡了下去，只是但笑不语。

正巧浣碧进来，笑盈盈道：&amp;quot;菜齐了，小姐和王爷尝一尝罢。&amp;quot;

却是四色小菜，鸡髓笋、莼菜羹、龙须菜和一道福建肉松，并一碟点心玫瑰酱，白粥滚热冒着雪白热气。玄清向浣碧笑道：&amp;quot;你倒是十分有心。&amp;quot;

浣碧神色微动，不觉笑生两靥，似绽开两朵粉色的春花，道：&amp;quot;是。龙须菜和福建肉松是王爷素日喜欢的，所以叫厨房备下了。&amp;quot;她脸上微微一红，旋即依旧淡然自若：&amp;quot;采蓝说起过一次。&amp;quot;

玄清却恍若未闻，只道：&amp;quot;你家小姐很喜欢鸡髓笋和莼菜羹，且这两样东西配粥喝下最落胃。&amp;quot;

却是轮到我吃惊了，道：&amp;quot;王爷怎么知道？&amp;quot;

他却淡淡一言以对，&amp;quot;你素日吃的东西不多，唯有这两样每日都会吃，而且动得最多些。&amp;quot;

我心中一震，几乎怔了一怔，仿佛小时候跟随姨娘去温泉。其实那泉水并不热，只泉底岩石缝隙的一隙慢慢漾出热水来。只那么一隙的温度，便觉得整个泉水都没有那么凉了。此时此刻，我的样子一定是惊住了，浣碧亦是怔怔的不知所以。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勉强笑道：&amp;quot;多谢王爷关怀。&amp;quot;我顾左右而言他，向浣碧笑道：&amp;quot;这玫瑰酱很香，我闻着就有些胃口。&amp;quot;

浣碧神色有些不自在，勉强笑着解释道：&amp;quot;也不难的。挑上好的新鲜玫瑰花去了露水，再加上糖霜乌梅，一起捣烂就成了。小姐若喜欢，我让她们日日备着好了。&amp;quot;

我摆一摆手，道：&amp;quot;我不过随口一说，不用费事了。&amp;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