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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6. 塞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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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正胡思乱想,咯咯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杨梅和春桃边笑边朝他家门走来,在门口立住了脚。

阿明悄悄地掩上了门,竖起了左边左上角缺了一个口子的耳朵。这个口子他不知道怎么会缺的,也许是摔跤摔破的,也许是被大人揪掉的。

“大公鸡坏,欺负小母鸡!阿姐,公鸡为啥欺负母鸡呀?”春桃一脸的疑恼,傻乎乎地问杨梅。

杨梅眨了眨双眼皮,不假思索地回答:“公鸡力气大,母鸡力气小。”

“为啥要骑在上面这样子欺负呢?”

“母鸡不听话,公鸡叫它停下,它还要跑,就骑在上面惩罚它,甩威风呗。”

“这只母鸡那么小,那只公鸡这么大,母鸡会不会被压死呀?”

“不会的。”

“为啥?”

“你看公鸡的两只爪子,踩在母鸡腿上,使劲撑着,它还有点良心。”

“公鸡摇摇荡荡,好吃力,为啥呀?”

“这。。。。。。”

“母鸡会生蛋,公鸡为啥不会呀?”

“。。。。。。”

春桃见姐姐蹙着眉头,愣在那里,半晌没回答,便跑上去,狠命踢了公鸡一脚,没踢着,就拉起杨梅的手儿:“阿姐,快走吧,冬萍姐姐等着我们去剪纸、躲猫猫儿7哩!”

杨梅和春桃手拉着手儿,跳嘣嘣地,像一对蝴蝶儿,往对面去了,留给了阿明一首童谣:

哎唷喂,(春桃唱)

作啥啦,(杨梅和)

蚊子咬我啦,(春桃唱)

快快爬上来,(杨梅和)

爬不上,急个办8?(春桃唱)

飞机乘上来。(杨梅和)

阿明傻傻地坐在门后,他在想如果春桃问他,他该如何回答。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几个兄弟斗完蛐蛐回家,见阿明坐在那里,知道他在想着那歪事儿,朝他呵呵一笑。

“昨天紫阳山坟窠里扌可来的那只‘大红袍’,连斗五只,咬得它们一塌糊涂!”老三朝下半曲食指和中指,再分开来,扮成蛐蛐儿的利牙,在阿明面前做出横冲直撞的样子。

阿明喜斗蛐蛐,今天却心不在焉。

“今天赢了一角钱,走!买油冬儿9吃去!”老大得意洋洋,嘴里叼着蛐蛐草儿,龌风鸡槽10的一只手拍拍阿明的肩膀,另一只手翻滚着几个硬币。

阿明坐着不动。

老三似是看出了端倪,对阿明说:“算了算了,那个事儿被人抓住,要吵大架儿的,弄得不好,还要到派出所去!”

阿明坐着,还是不动,他的眼睛这时已朝向门外的天空、树叶和路面直看。

天空乌云滚滚,越来越浓,越来越黑,没多久,似要塌下来一般。

豁闪婆乍现乍失,每次闪现,似要撕裂乌黑神张开的邪恶的黑暗;雷公爷咆哮着,震耳欲聋,似要唤醒瞌充鬼沉沦的麻木的灵魂。

狂风呼呼,刮得树叶、沙尘满街乱飞。有几块瓦爿儿被吹掉了下来,砸在人行道上,发出声声吓人的碎响。行人捂着脸儿,遮着眼儿,匆匆地奔跑着。。。。。。

夏天的脸,说变就变。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阿明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周家的门,他手里捏着的几根火柴棒儿,几乎要湿透了。

他的心扑通扑通,似要跳出喉咙来!

他倏地站起身,跑出了门外。几个兄弟想拉他回来,已来不及了。

这时,已有豆粒大的雨点直往地上砸,那被烈日烤热的地面顿时腾起了白烟。

路上几乎没有人了,远处屋檐下几个避雨的行人,正好被凸出屋面尺许的风火墙挡住。

周扒皮夫妇上班去了,老缸头、小狗儿捉蛐蛐还没回来,杨梅、春桃也许在冬萍家正玩得欢呢,此时不为,更待何时!

阿明贴在墙边,东张西望,一个鬼影都没有。

暴雨倾盆!

他动如脱兔,没几秒便到了周家门口,稍稍踮起脚跟,屏住呼吸,火柴棒儿往锁眼里一塞,不粗不细,正好进去,迅即拗断,再用后半截棒儿,对准前半截,往里一捅,然后拔出后半截,疾似灵猫,闪进家门。。。。。。

【注释】

1煞根:即杀根,过瘾、彻底之意。

2表:杭州话的“不要”连读,音便成“表”。

3极细搭骨:杭州话,皮肉搭在骨头上,很瘦、很细之意。

4木而搁置:杭州话,木头搁在一边,比喻人糊涂而不明白。

5笃栗子:杭州话,五指朝上弯拢,其中食指、中指半弯前凸,以此击打小孩的头,叫吃“笃栗子”。

6鞭三饭:杭州话,小孩在外闯祸,不准吃早、中、晚饭,用鸡毛掸子的竹柄抽打,以代替吃饭。

7躲猫猫儿:即捉迷藏。

8急个办:杭州话,怎么办。

9油冬儿:杭州小吃,里面萝卜丝,外浇面糊,盛在圆柱漏勺里,沸油一炸,香脆可口。

10龌风鸡槽:杭州话,肮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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