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高兴得拍起手来,她打遍女同学无敌手,当选校队女一号手绝无问题。
阿雪人长高了些,似乎又重了十来斤,手劲儿大得很,阿明拗来拗去,居然拗不出她的手掌儿。
红楼是幢军官宿舍,运动房里有两张乒乓球台,平时打球,其他同学不在话下,阿明、小燕和阿雪互有胜负。
阿明拗不过阿雪,只得乖乖服从。
一旦球打起来了,阿明就起了劲头,这是他唯一的体育爱好。
头盘阿雪让阿明和小燕打。
阿明和小燕都是进攻性打法,一拍一挡,一挡一拍,乒乒乓乓,各显本领。10比9,阿明拿到了赛点,只要再赢一球,便能把小燕当马儿来骑了。
小燕弯腰去捡球的时候,阿明蓦然想起那天她骑在他背上的奇妙感觉,还有至今舍不得用的花铅笔,更有那块为他擦鼻汗的香帕儿。
堂堂阿明,岂能以怨报德?
小燕发球,阿明故意入网。随后他又不露痕迹地让了两球,输了局。
小燕骑在阿明背上高兴得哈哈大笑,还用乒乓拍儿轻敲着他的光屁股。
阿雪也笑得东倒西歪,她见小燕迟迟不肯下来,手痒得等不及了,催促着小燕上阵。
她使用的是反胶横板儿,削球和弧圈球刁钻飘忽。也许小燕跟阿明拼了一盘,气力有些不支,败下阵来。
阿雪像只柏油桶儿,格一记3碾过去,鸡呀鸭呀马桶盖儿都腐渣渣4了,小燕如何承受得了。她忽尔绕着球桌,忽尔钻进桌底,不让阿雪骑。
“大姐姐,好姐姐,刮几个鼻头算了。”小燕讨饶道。
阿雪实在也没法儿,便连刮了小燕五六个鼻头。她的手劲或许有点大,小燕闭着眼睛让她刮了十个,鼻头红得像个胡萝卜。
阿明本来对阿雪这头肥猪没什么好感,见她刮鼻头时神气活现的样子,气得白瞳贯日,钢牙吱嘎,恨不得几拍儿把她打得趴下,好为小燕报一箭之仇。
可是这胖妞儿韧性十足,忽削或拉,放起高球,任你拍打吊角,依旧稳如泰山。
比分交替上升,阿明拼尽劲儿,汗如雨下,好不容易杀翻阿雪。
阿雪也被阿明杀得汗水涔涔,她脱了蓝布儿小格子外套,一声不响匍伏到地上,一对肥臀翘得老高。
鼻涕阿二娘的背影,白荷出水带珠已是动人心旌,腰臀细圆衬映更是醉翻人眼,这阿雪直角笼统5的,起伏曲折几乎没有,一点也吊不起胃口。阿明看她那乖乖的样儿,想饶她一马,可转念一想,要是自己输了,她会饶放吗?她刮小燕的鼻子可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阿明踌躇的当儿,阿雪侧转身来,一张脸蛋儿像盛开的粉红色桃花,她还用藕节一般的手儿做着钩儿状。
“精干老瘦,武林高手。你个胖妞儿,难道我阿明还怕你不敢骑吗?”
阿明看花了心,惹恼了头,这般想着,分开腿儿,便跨了上去。。。。。。
只沿着球桌爬了半圈,阿明突然感到很不对头,比看鼻涕阿二娘的背影和小燕骑在背上的反应更炽烈。他翻身而下,弯腰抄起书包,也不打招呼儿,掩拢裤儿,直奔家中。
他打开抽屉,东翻西寻,找出一根二号针,扯了一段蓝棉线,眯着眼儿穿进去,然后缝起了裤裆。
他缝啊缝,缝了半晌还缝不到一跨6,手指头都缝得痛死了。
锡顺被革掉尾巴后,说得好听一点,小商小贩的节俭美德并没改掉,他捡回厂里用尽的砂皮,当作布头给孩子们缝衣服。阿明虽不像小时候时不时喳西出,但一紧张还是要发生,所以莲子就把它缝在裤子上,一来牢固耐磨,二来易洗易干。阿明懂得什么,如何能轻轻松松缝合?
莲子上早班回来,看见儿子那模样,心中已猜到了八九分。她早半年就不想再叫他穿开裆裤了,只是上班后,在家时间少,杂七杂八的事体又一大堆,一来二去就疏忽了。
她淘完米,烧上饭,从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裤子,叫儿子换了,然后取出翻棉被的大号针,手指套上顶针,缝补起来。
阿明闷头想着自家那个小螺蛳的变化,百思不得其解。莲子用顶针一顶一顶,一会儿就缝合好了。
阿明换上不开档的裤子,此后上学,再也不怕与同学骑马斗阵了7。。。。。。
【注释】
1心急拉污:杭州话,心急得就要大便。
2墨赤铁黑:杭州话,漆黑一片之意。
3格一记:杭州话,这一下。
4腐渣渣:杭州话,像豆腐渣一样。
5直角笼统:杭州话,形容物体上下部的大小形状没有明显差别,或对人对事的看法直截了当说出来。
6一跨:手张开的长度。
7骑马斗阵:一种小孩游戏,用左手抓住右脚踝,放在左腿上,左脚独立跳动,与他人冲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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