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万松岭路口,便是长桥了。
湖边有一只路灯也许接触不好,忽明忽暗的。
这忽明忽暗的光亮,由于树木的遮挡,像是一个螟蛉饿鬼在眨眼儿。岭上的风儿带着凉意吹下来,更添了几分慌兮兮。
阿虎、阿明腰里有那家伙,胆子虽大了不少,还是禁不住要打个寒噤儿。
长桥与百果园的“l”字口,有一个直径大半米的水泥管,万松岭上的溪沟水便通过这个管子哗哗流入西湖。那口子上有渔霸在拉网,网牢了一条逆流的老板鲫鱼,阿虎、阿明真当眼热死了,可是没有渔丝网,只能干咽口水儿。
离口子五十来米,阿明脱光了衣裤,赤卵下到了湖里。可是水深站不住脚,他慢慢往上游,边游边试探着能不能站住。
这当儿,天空起了豁闪,闷雷由远及近滚来,阿明想起了塞锁后的那一个滚地雷,做过贼的心儿虚,不免有点害怕,要不是阿虎在岸上,也许早爬起来打道回府了。
终于游到了能站住脚的地方,阿明用脚一点一点地磨蹭着。他充满希望,用心地感受着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亮光闪起,一声霹雳打破了阿明的美梦!
阿虎见落下豆粒大的雨点,知道要下暴雨了,赶紧拉阿明上岸,躲进了雪松林中。
“也许老缸头、小狗儿他们昨天夜里已捞遍了,我们这趟看来连马屁梢都吃不到了。”也许受了潮,阿虎连划三根火柴,点燃了一支烟,递给阿弟。
阿明心里头不畅快,连吸几口,心有不甘,道:“等雨停了,再去试试看。”
“算了算了,吃力不讨好,还是早点回去困搞。”阿虎已没劲头了。
阿明又连吸了几口:“格个卖b儿子老缸头,断了我们财路,老子迟早叫他吃苦头!”
平时还算文气的阿明,此时连脏话都骂出来了,看来他对老缸头确实恨之入骨了。
瓢泼大雨哗哗直下,闪电、炸雷一个接着一个。难兄难弟骑在树干上,一动不敢动,生怕树上的水因摇动而滴落下来。
阿虎有点瞌冲懵懂1了,闭起了眼儿。
“扑通!”
一声响亮,松枝儿也摇晃了一下,雨水乱下,阿虎吃了一惊,睁开眼儿一看,吓得魂灵儿都飞出天灵盖去了。
阿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
阿虎慌忙跳下树来,还好,阿明还有鼻息,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阿明!阿明!你急个套2了?”阿虎拍拍阿弟的脸,见没反应,便想扶他起来。突然,他看到一条大螟蚣从阿弟露着的肚皮眼下爬过去。
那螟蚣差不多有一跨长,红里带紫,阿虎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大的螟蚣,也吓了一大跳,连忙拔出刀来,用刀尖挑开螟蚣,然后一脚踩死。
“阿明!你到底急个套了?”阿虎一急一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点点滴滴从额头上直淌下来。
“哎唷喂!哎唷喂!”
忽然,阿明似乎被痛醒了,连声大叫起来,用满是烂泥的手儿去揉肚皮。
阿虎定晴一看,阿弟的肚皮已红肿起来,长长的一条,还有点点小水泡,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帮着揉肚皮。
阿明痛苦了好长时间,脑子似乎清醒了过来,虽然肚皮还是有点痛,但没先前那般刺痛了,坐了起来,他一看自己的肚皮,吓了一跳。
“阿虎,我肚皮上怎么会什个套3的?”
“螟蚣爬过了,咬起的。”
“哦,要不要紧?”
“看你现在样子,没啥要紧。阿明,你好好的在树上,怎么掉下去了,是不是瞌冲煞了?”
“我也不晓得啥个缘故,只是吃了那支烟后,人难过死了,脑子里一泡浆糊,一点数账都没有了。”
“哦,原来什个套的!你是香烟吃醉了。最早我偷吃姆妈香烟,也像吃醉了酒一样吃醉过的,格个难过真当叫难过,头昏脑胀,想吐又吐不出,睡了半天才好转过来。你现在感到急个套?”
“脑子里还是有点浑沌沌,肚皮里不大舒服,好像有股气儿钻来钻去的钻不出去。”
“反正已涿湿4了,我们回去算了,下次再来摸摸看。”
阿虎扶起阿弟,一步一步回家了。过了清波门,刚走到孝子坊,老缸头、小狗儿哼着灰调儿,踢踏踢踏迎面而来。
阿虎摸了摸腰间的三角刀,好端端的别在那里。即使没刀,单挑老缸头,阿虎也不寒他,小狗儿比阿弟高出半个头,恐怕要吃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然而,他们假装没看见,各走各的路儿,否则,年少气盛,万一动起手来,后果无法预料。
“我去闻家堰买网儿时,听店老板说,天亮边鲫鱼销子最活跃,老缸头介晚5出门,说不定就是格个缘故。”阿虎悟出原因来了,对阿弟说。
“等那铜块出了污花,卖了钞票,我们再去闻家堰多买几张网儿来。”阿明一时忘了痛,想起那好变钱的东东来了。
光阴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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